他剛好可以扶着木桶慢慢向前摸索前進。
杜仲在上面看着陸雲樂不怕死地繼續往裡走,又開口叫了他一聲。
但是陸雲樂即便聽到了杜仲的呼喚也并沒有一絲回頭的意思,就像是不找到第十二幅畫框就無顔面對對方一般。
所以在如此雄心壯志的勉勵下,杜仲也順着窯口的梯子爬了下來,隻不過爬的動作很輕,聲音很小,幾乎能被陸雲樂鞋底踩地的聲音完全覆蓋住。
陸雲樂正聚精會神地小步前探,眼神在牆壁與前方昏暗的窄路上來回掃視,生怕面前突然出現什麼東西吓自己一跳。
不過前面倒是一直沒東西出現,肩膀卻忽然被拍了一把,險些把他的魂兒都吓出來。
驚吓使得陸雲樂下意識轉身屈肘回擊後又接了一發直拳,一套連招絲滑朝着身後沖去,完全不留餘力。
如果現在是在外面,在豔陽高照的情況下,他轉身後可以瞬間看清後面究竟是誰時,倒還能借力改變方向讓拳頭不會直勾勾命中對方。
但這地方并不是外面,并沒有多少光亮,也就沒法在轉身時看清身後人的臉。
所以杜仲用正臉結實接了陸雲樂一個肘擊後,又在被打懵時吃了陸雲樂一個直拳,連吃痛的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來,人就已經飛出去幾米遠。
隻能說這小子一身肌肉真不是蓋的。杜仲躺在地上狠狠咳了幾下,将嘴裡的血絲吐出來,才終于發出了一聲代表疼痛的哼鳴。
“杜哥?”陸雲樂聞聲識人,聽出杜仲的聲音時趕忙快步上前在昏暗中摸索着将人扶起來,嘴裡連聲道歉:“對不起杜哥,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杜仲感覺自己後槽牙貌似被打掉了兩顆,伸着舌頭在牙床上舔了半天,确認沒掉後才開口安慰道:“沒事,是我忽然一聲不響地下來,還給你吓了一跳,我也有錯。”安慰完,他甚至還開玩笑道:“不過你這一套組合拳也真是夠勁兒,差那麼一點兒就給我打死了,還好我這身闆還算健碩,比較抗揍。”
能開玩笑就說明沒什麼大事,陸雲樂現在也沒辦法在這種空間内照顧被自己肘擊受傷的人,便又開口倒了兩句歉後,繼續轉身朝向最初的方向前進。
“我跟在你身後,給你防着點兒後面,以免有其他人進來。”陸雲樂聽到杜仲在後面自行找崗位,便點了點頭,意識到對方沒辦法在如此昏暗的環境下看清自己動作後,又開口回了句:“好。”
身後有人,便不用再擔心後面的情況,隻需要向前探,仔細找畫框就好了。
杜仲的腳步聲從一開始就很小,小到幾乎沒有聲音,所以酒窖裡現在即使有兩個人向前探尋,也隻有陸雲樂一個人的腳步聲、木桶内的滴答聲、以及不時傳出的陣陣呼救聲穿插回蕩着。
倆人在向前行走時都一言不發,摸着木桶緩慢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陸雲樂眼前的道路忽然變得明亮許多。
此時道路的前方有一個洞窟,洞窟内的深紅火焰燒灼着黑暗,将光影投射到牆壁上不停扭轉舞動。
看到光亮,陸雲樂不禁快步靠了過去。他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地方一定有重要的東西。
可待他快步走到洞窟前,面前赫然出現的漆黑鐵牢瞬間将他短暫的希望拍打回黑夜裡。
鐵牢在火焰照射下顯得十分陰暗,而鐵牢後關着的那兩個人卻更令人恐懼。
那兩個人分别被關在剛好容得下一人站立的鐵制牢籠内,被一根粗麻繩懸挂在鐵籠頂部,那兩人的手都被砍下,就像書房中的那幅畫裡所展示的那樣……
鐵籠内的二人在看到面前來了人時,表現得十分驚喜,激動得将血淋淋的小臂伸出來夠向陸雲樂,嘴上還一直喊着救命。
懸挂起的鐵籠随着他們的動作不停晃動,再搭配嘶啞絕望的求救聲,此時的場面詭異到讓陸雲樂不禁後退幾步,嘴上說了一句:“杜哥……這……”
但并沒有任何人回應,隻有遊蕩的回聲傳向兩邊後又傳回到他耳中。
“杜哥?”陸雲樂看向自己來時的方向,身後并無一人,向前望去也隻有挾着微弱亮光卻依然深不見底的幽暗。
杜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
而這全都要怪自己隻顧着前進并未顧及身後。
現在這狹長的酒窖中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兩個被關在鐵籠裡的人,實在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