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樂甚至連稍微移動一下都沒來得及,就被黑衣人擋在牆邊,對方的傘面幾乎要怼到他臉上。
此時黑衣人若是伸出一隻手抵住牆,剛好能把身前這人給壁咚上,但它顯然不會這麼做。
不僅如此,它甚至什麼都沒做,隻是和面前的人保持一個傘面的距離,靜靜站着,連身形都不曾晃動一下。
周遭空氣實在惡臭難忍,陸雲樂捂住鼻子左右看了幾眼,背靠着牆往一側緩緩挪動。
但他面前站定的黑衣人也在随着他的挪動緩緩移動身體。
兩個人就這樣平行移動了半米,陸雲樂才停止無效挪騰,接受自己被完全堵在牆邊的現實。
被堵牆邊的事實接受了,然後呢?
他完全清楚黑衣人殺人的手法——割臉。
總不能接受了被堵之後,再接受被割臉吧?
這可不行!
所以他含胸彎腰垂首閉眼,試圖以這種姿态回避面前的黑衣人,主打就是一個隻要自己看不見對方,那對方就看不見自己。
但沒想到,這一招似乎奏效了。
陸雲樂靠在牆邊緊繃着身體,時刻準備應對黑衣人接下來的動作,卻并沒聽見什麼聲響,倒是周遭的腐臭味開始變淡。
再一睜眼,他發現面前的黑衣人已經離開了。
什麼情況?陸雲樂依舊保持剛才的滑稽姿勢,看着遠離自己的黑衣人,眼睛滴溜着轉了好幾圈,直到身邊湊過來個人,他才重新挺直後背,故作堅強。
“怎麼樣,是不是要被吓尿了?”查爾瑞奸笑着走回來,低頭看向陸雲樂褲子,還伸手拽了拽,試圖看得仔細一些。
“滾吧你,逃兵沒資格嘲笑别人。”陸雲樂擡手将他的爪子拍開,又說:“五十步笑百步。”
“我一開始逃走,隻是想着能不能把它引開而已,但它的目标顯然就是你。”查爾瑞單手搭在陸雲樂身邊,看着他笑道:“沒想到你這麼幸運,被堵在牆邊貼臉都沒死。”
陸雲樂并沒回答他,而是看向面前重新靠過來的黑衣人,對查爾瑞說:“那你要不要,再試一下,能不能把它引開?”
查爾瑞顯然沒注意到黑衣人重新靠過來,還在皺眉思考陸雲樂這句話的意思時,身邊的腐臭味便再次濃郁起來。
等到他發現黑衣人重新回到二人身邊時,已經來不及再逃了。
“啊……這……我……”查爾瑞開口結巴幾句,愣是半句話都沒說出來,将搭在陸雲樂肩上的手小心撤回來後,輕輕側身準備後退,結果發現黑衣人同樣随着他的動作晃動。
他此時也像剛才陸雲樂那般僵直住,腦子裡瘋狂回想着陸雲樂剛才的動作。
于是,他迅速伸手拽住身邊還沒來得及離開的人,大跨步靠到他身邊,再一埋頭,将臉卡在了對方肩後。
“我草啊!”陸雲樂此時根本顧不上什麼素質,開口就罵,聲音渾圓,極具憤怒,完全不加其他任何情緒摻雜。
“救救我!救救我!”查爾瑞将臉縮在他身後連連開口:“你之前被它殺過,有經驗。”
“我有你媽啊!你快滾啊!”陸雲樂伸手狠推身邊這個拖油瓶。
“有我媽也行,有誰都行,能救我就行!”查爾瑞緊緊抱住陸雲樂胳膊,甚至還伸出另一隻手攬住他脖子,恨不得再用腳勾住底下那兩條腿,将自己整個人挂在對方身上。
陸雲樂脖子被緊緊攬住,即将罵出口的話也被勒了回去。對方抱得實在太緊,他完全推不動,更何況,黑衣人正站在面前盯着他。
現在這一情況,應該是活着最重要,剛才自己是怎麼躲的來着?
正想着,黑衣人将擋住自己半張臉的傘面開始緩緩擡起。
“我……”就在對方傘面完全擡起,二人即将對視時,陸雲樂忽然想到之前自己被割臉前曾和黑衣人對視過,便瞬間低頭,将視線下移,同時也将後面沒說出來的字吐了出來:“靠……”
面前的黑衣人似乎隻擡了傘面,并沒什麼其他的動作。
黑衣人站在陸雲樂面前,倆人同樣挺直身軀,隻是一個微微低頭,另一個頭頂多了一把傘。
大緻估算的話,倆人幾乎差不多高。
陸雲樂心中的好奇因子此時開始隐隐騷動起來,低下去的頭也有擡起來的趨勢。
他并沒閉眼,能看到黑衣人依舊在自己面前站着,而且因為視力好,還能将對方身上穿的衣服看得很清楚。
畢竟上次死前視線模糊,隻能靠着僅存的意識大概看到對方的臉。
黑衣人最外面披了件黑色鬥篷,鬥篷裡是黑色風衣,腰間還系着一條大概四指粗的腰帶。再往上看,能看到那柄黑面黑柄的傘正斜插進它右側胸口。
等下。
插進?胸口?
也就是說這把傘并非是它用手撐起來的,而是相當于長在了它身上。
所以傘面的擡起,是因為它挺直了身。
陸雲樂想着,又不自覺将視線上移,看到它左手正抱着一個被黑布裹住的方形物品,半遮半掩地藏在鬥篷後面,手上也戴了一個黑色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