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樂和查爾瑞倆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時,中間恨不得隔個十萬八千裡。
查爾瑞第二天醒來後,本準備第一時間就把身邊的陸雲樂叫起來,結果剛睜眼坐 起來,轉身就看到那小子大睜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要不是胸口還在緩緩上下欺負,他真以為陸雲樂死床上了。
“起這麼早哈。”查爾瑞笑着開口,試圖緩解倆人之間的尴尬氣氛。
“沒怎麼睡。”陸雲樂眨眨幹澀的眼睛,腰上一個發力便坐了起來,擡手捋捋頭發,利落下床穿好鞋走向門外。
“還真冷漠啊。”查爾瑞看着離開的陸雲樂小聲吐槽道。
樓下僅剩幾個人的位置,陸雲樂下樓後掃了一眼椅子,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後,将視線落在了面前擺放的食物上。
是一盤碳烤肉。表皮雖然被烤的黢黑,内裡的肉卻焦黃酥脆,無論是香氣還是賣相,都極其誘人。
雖然不想往那方面想,但他最後還是沒能忍住,捂着嘴從餐桌上逃離,跑到外面撐着牆壁一陣幹嘔。
通過日記上的線索提示,能推斷出餐桌上的肉一定是人肉;今天擺的是烤肉,恰恰又說明副本裡的每一頓飯果然是用前一天死去的人的殘骸做出來的。
而昨天之所以沒有食物,是因為隻死了一個被蟲豸啃噬萬血肉的人;那個人的骨頭隻能被當成裝飾品擺在桌上,并非食物。
所以現在餐桌上擺放的,一定是韓一的肉。
想到這兒,陸雲樂又不禁嘔了幾下,硬是吐出些許酸水來。
忽然,他的肩膀被什麼人拍了下,吓得他瞬間隻起身跳出去半米遠離身後的人,站穩定睛一看,卻發現原來是查爾瑞。
“你怎麼過來了?”陸雲樂問着,擡腳準備進到大廳裡重新坐好,等待衆人彙合完畢再解散。
“因為已經解散了啊。”查爾瑞解釋玩,輕聲關切道:“我下樓的時候看你跑到這邊來了,來看看你怎麼了。”
聽到對方關心,陸雲樂也不好甩臭臉,眼神回避着回答道:“沒什麼,就是胃絞痛。”
結果話音剛落,他就察覺到查爾瑞在讀他的心。
心中瞬間就上來了一陣火氣。
就在他剛張開嘴準備發出指責聲時,查爾瑞搶在前頭率先開口道:“一盤肉而已,反正他現在都已經死了。再說了,等這個副本結束,你們不就又能再見面了?”
這話倒也對。
“趕緊上去看看線索吧,萬一今天有出口線索了呢?”查爾瑞提醒道,伸手去拉拽陸雲樂胳膊。
陸雲樂也沒躲,本就因為剛吐完渾身酸軟,此時有人能扶一把倒是更好,便伸手将胳膊搭在他的脖後,整個身體借力靠了上去。
倆人就這樣半貼半靠着上了樓。也許是因為剛吐完又過于伸展,隻是在上樓時輕輕扯了下連接腹部的肌肉,陸雲樂就險些又吐出來,趕緊擡手捂住嘴,腳下的步子也停下,拽着查爾瑞在階梯上緩了半天才好。
“照這速度,咱還能上去嗎?”查爾瑞在一旁吐槽道。
“你要是着急,你先上去。”陸雲樂轉頭看向他說。
“得了吧,到時候又被你懷疑來懷疑去的,一起上去吧。”查爾瑞說完,挺直身體将陸雲樂往上了下,繼續慢步往樓上走。
倆人好不容易來到樓上,剛走到女孩卧室門前,就看到有三四個人圍在卧室的桌邊低頭看着,還在輕聲讨論裡面的内容。
聲音很小,隻能隐約聽到人聲,聽不清說的到底是什麼。
查爾瑞往屋内一掃,隻幾秒,就帶着陸雲樂從卧室門口離開了。
“那個會讀心的人居然還沒死嗎?”他們離開時,卧室裡忽然傳出這麼一句。
“好久沒感受到那個人在讀心了,我也以為他早就死了。”另一個人回答他。
“昨天我就感受到他在讀我了,我感覺是那個……”
陸雲樂漸行漸遠,沒能聽到對方的猜測,但那個人大差不差也能猜出來那個讀心的人在自己和查爾瑞中間。
進到卧室,查爾瑞将他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坐好,喘了兩口氣調侃道:“你還沒恢複好?這身闆看起來挺結實的,實際上怎麼能這麼脆?”
“早就好了。”陸雲樂忽然站起來說:“剛才上樓的時候就緩過來了。”
“那你還一直壓在我身上?”
“反正有人扛着我。”陸雲樂壞笑道,“你剛才是不是已經知道本上的信息了?”
“知道了,但是上面根本沒寫什麼有用的,隻有一句‘我看到有人來了’。”查爾瑞說罷,攤開手,搖了搖頭:“别的什麼都沒寫。”
說罷,查爾瑞話風一轉,忽然擡手指向陸雲樂說:“但是!我有一個想法,我覺得應該很可行。”
“什麼想法?”陸雲樂聞言扶着下巴,皺眉看向查爾瑞,歪頭等着聽對方口中的想法。
“把所有的線索和已經發生的事聯系起來,我們就能得到兩個時間線:一個是我們來到莊園之後發生的事,另一個就是我們來到莊園之前發生的事。”查爾瑞開始分析道:“ 按照你之前說的,我們來的時候,書裡描寫的内容就已經發生過了,女孩從一開始就在這個莊園裡,剛好對應了書上寫的‘我看到有人來了’,也就是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的第一天。”
陸雲樂聽着他的話,邊聽邊點頭回應。
“女孩獨自一個人看到一群外人來到家裡,一定會找個地方躲起來,你覺得她會躲在哪兒?”查爾瑞問。
陸雲樂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問答題,思考幾秒,左右看了一眼後,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回答:“湖裡。”但他說完後,又提了一句:“但是我跟韓一之前去過湖邊,連女孩的影子都沒看到。”
“其實在夢裡,我們沒見過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查爾瑞莫名開頭說了這麼一句話,随後又對這句話開始加以解釋:“就像這個女孩,我們隻通過日記知道有一個女孩跳湖,但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見過她,所以她基于我們所有人來講,其實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陸雲樂被這話繞得有些懵,眯着眼睛思考半天都沒理解話裡的意思。
查爾瑞看出他的迷茫,繼續解釋道:“因為你在自己的夢裡時,你就是夢的中心,如果沒有你,夢就不存在,所以夢能否形成,取決于你的意識;但此時的你,存在于你的意識創造的夢裡,你和你的意識就成為了兩個獨立的個體;所以,你不可能憑空變出來一個東西使用,而是當這個東西出現後,你才能去用它。”
陸雲樂聽得更懵了。
“比如說,夢裡的你需要一根筆來寫字,但你沒辦法創造出來一根筆,隻能在這根筆出現後才能用它,因為這根筆是否存在取決于你的意識,而非認知。”
“所以,女孩其實是存在于我們認知内的人,如果想要利用她逃出副本,那就需要先證明她存在,也就是像昨天那樣,讓她憑空出現在我們眼中。因為隻有我們親眼看到了,才能證明她在這個副本裡真實存在。”
“你的意思不就是沒看到的東西就是不存在的嗎?”陸雲樂倒是反應過來一點兒,反問道:“這不是典型的認知錯誤嗎?”
“這句話确實是認知錯誤,”查爾瑞解釋道:“但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不同,我們是在夢裡,那句話對應的則是現實;現實裡全世界是主體,但夢裡你、我、還有外面的其他人才是主體,既然我們所有人最初都沒看到女孩,那女孩就一定是不存在的。但現在你和我已經看到了女孩,說明女孩又變成了一個真實存在的人或鬼。”
“你怎麼知道所有人都沒看到女孩?”陸雲樂又問。
“因為我能讀心啊,你在說什麼呢?”查爾瑞疑惑看向陸雲樂,臉上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怪不得韓一說你蠢,你還真不聰明啊。”
“不是……”陸雲樂連忙狡辯道:“我……我忘了,我忽然忘了……”
“不用解釋了,現在要幹正式了。”查爾瑞手一擡,頭一歪,腿一動,從陸雲樂身邊走過去,伸出胳膊去拖靠牆的桌子
“幹什麼?”陸雲樂疑惑着讓路,見查爾瑞拽完桌子又拽椅子,将椅子摞在桌上。
“你要拿上面的東西?”陸雲樂問。
“對,我想到了一個能讓女孩從湖裡出來的方法,不知道可不可行。”查爾瑞說着,爬到桌上,又踩着椅子準備上去,結果因為椅子有些晃,隻能讓陸雲樂過來幫着扶一下。
“拿上面的東西就讓我上呗?”陸雲樂雖這麼說,但還是伸手扶助椅子,并沒半點要爬上桌的意思。
“我怕你再給我砸一下,所以還是自己動手拿吧。”查爾瑞說着,擡手攥拳在木闆上敲了幾次,又在洞口處用力向上摁了一下,最後将手指扣在垂下來的一小塊木闆邊緣,用力一扯,木闆整塊掉落,直朝着下面的陸雲樂砸去。
還好陸雲樂眼疾動作快,一個閃身利落躲開,木闆砸在地上砰一聲,斷成了兩半。
“居然沒砸到你。”查爾瑞單手抓着天花闆,低頭看着陸雲樂悻悻開口。
陸雲樂這次沒用言語回怼,而是抓着椅腿抖了下,吓了查爾瑞一個激靈,慌忙擡手抓住天花闆,卻剛好碰到了天花闆上側面的一個金屬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