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雍末年,帝王暴政,政權頹敗。一朝盛世就此傾倒,無人問津。堆疊屍骨鮮血淋漓,血霧浸透一池清水,一掠而過,随之化作一縷飽嘗殺戮與血腥的熱風,從皇城廢墟,吹刮千萬裡,吞沒玷.污了無延山河。
太錦帝君,風流倜傥多年。其中,往年更是多為執筆落墨勾勒壯闊天下,題詞撰詩得心應手,繡口一吐為快,讨了天下多少文人雅士歡心。其人,素來喜聽雨描花,彈琴白衣,信手一曲琵琶妙音繞城而止,一戰成名。
百姓擁戴,好評不斷。
卻在登基那年,猛然性情突變,好色庸俗,抛卻一身書香氣,轉頭陷入紙醉金迷,荒廢國業的溫柔.鄉。當朝皇後淩氏被他私底下密謀慘死冷宮,丞相被當衆斬決,太尉叛國通敵。一時,隻剩那能文不能武的花瓶禦史仍在垂死掙紮。
然而對于這位暴君,禦史大夫全然沒有絲毫畏懼之心,相反之,甚是有些可憐。
他見過這位年輕帝王昔日風采,清楚他曾經是怎樣的風光霁月,百花擁簇。現如今回首往事,隻覺心底酸軟一片,不知該慶幸自己僥幸逃免一死,還是為這麼一位意氣風發過的陰暗傀儡感到惋惜。
不過,禦史大夫尚且沒來得及去惋惜他,便被一紙禦旨,給打回了塵埃。
此昏君,竟然喚這位昔日左膀右臂回來,就是單單為了讓他給自己當寵妾。
禦史大人本人,向來孤光自照,出落得清冷溫和,若論起樣貌那更是沒話說。
所以一時心神蕩漾,愛上了,倒也情有可原。
本來此君的計劃,是先不留餘力追取,随之趁熱打鐵将其收入囊中。本來也該是如此的。
隻是……
得知真相的禦史大夫安靜須臾,當晚便躍然宮殿琉璃瓦檐,幹脆利落縱了場烈火。令人唏噓咋舌不已。
不消說了,沒了後宮,這位太錦帝君可謂是日趨煩悶。再說那朝中重臣被他殺了殺,貶了貶,每日上朝一眼望去人頭稀少,本就焦灼,現下望着那被火焰灼燒得面目全非的重重宮殿,就更是煩躁了。
于是,他掃了一眼高堂下戰戰兢兢的臣子,目光忽然雪亮瞬息,凝視着不遠處那身姿瓊枝玉樹的禦史大夫……沒錯,正事縱火之罪魁禍首。隻一眼,就使唇角血痕愈發皲裂,拉長,說不出的詭異。
太錦帝君毫不氣餒,執着問他可願就此棄職入宮,替他充盈下那毫無生機的後宮。其餘的,他就不去計較了。話音未落,禦史并未有改過自新的心思,摁住帝王右肩,直接一劍穿腰,并且冷漠無情地婉拒掉了這個荒謬不經的要求。
當時禦史大夫就冷笑不斷,說他真是膽子大得不得了,占了這太煌國君的殼子便也罷,居然還敢出言不遜騷.擾他。真是其心可誅。
“國君”簡直無語。
……
再說。
這位禦史大夫,怎麼說呢,也是個奇男子。
遙想當初,他是太煌國前途無量的探花郎。且不論他獨占鳌頭,家世顯赫。又因那清冷溫和的氣質甚是出衆,剛被先帝賜府,第二日,那府門便被百姓圍堵得水洩不通。
雖說大多數都是為了目睹那傾城容色,但,他從不出門,隻管自己認真讀書,希望能早日入朝為官,做成大業。要有一番作為,這才是最好的。
分明是那先帝起初對他見色起意,自己隻是義正申明拒絕對方不懷好意的包養要求,結果到頭來,卻開始對他不理不睬,後面有了男寵,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由此,未來禦史的成長道路,可謂是坎坷萬分。
第一次,他針對西蠻旱災,提出多種應對措施,方方面面,細緻入微,結果被拒了。
先帝說他看問題眼光太淺,不妥。
未來的禦史大夫眯了眸,直接把那奏本信手扔進花池。
第二次,他搜刮百姓要求,提筆落墨向國君提出數百建議,安撫民心,再着重發展經濟。用心良苦,不眠不休,結果不到半日,又被拒了。
這次,先帝說他目光太深,這些不是他該管的,如此一來有悖禮法,太不給當朝禦史面子,不好。
未來的禦史大夫複眯了眯眸,直接把奏本燒成灰燼。
第三次,他直言說自己想入朝篡禦史之首的位,被先帝急忙诏去,說這不行啊這不行,這樣他容易被前朝禦史城府勢力搞死,不能。
誰料當晚,未來的禦史大夫執劍殺入先帝寝宮,直接将先帝穿心而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