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沒開始,大家都在小聲說話,牧霖就給謝安景回:已經跟師兄說啦,開完會就走
謝安景松一口氣,但也沒有松太多。
他跟牧霖說過可以推遲三天交稿,但對方似乎從來沒把這句話當回事,一直按照最初說的項目進度來。
而那個項目進度必須每天不停地畫才能交稿,如果效率不夠高的話還要熬夜通宵。
他不知道牧霖究竟畫了多久,之前出差時看到對方ER很晚還在線,他發過消息催促,但牧霖後面就在固定時間登出ER,他也沒辦法了解對方到底什麼時候離開電腦面前。
他平時工作很忙,雖然現在因為Z9項目研發的關系,他卸下大部分幻核的管理任務,但不是完全沒有,他這些天偶爾忙管理,經常開會,還出差去别的地方,在工位的時候不多,也總說項目的事情。
但每次他在工位時,牧霖都坐在不遠處安靜地畫畫,十分認真。
從一個上司的角度來說,手下有這樣安靜幹活努力趕工,提前高質量完成工作的下屬,他應該感到開心。
這種下屬很讓人省心。
但他卻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因為他覺得這些是用牧霖的身體健康換來。
那天從家離開時好不容易變得紅潤的臉色此刻早就消失不見,他整個人像是連續熬夜通宵好幾天,沒了精氣神。
身邊的楚年清清嗓子,讓牧霖把畫投屏出來。
随着一幅幅原畫的展示,衆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
白霜序首先誇贊:“原畫這麼完美,讓我覺得哪裡要微調都是罪過。”
楚年發言:“這該讓建模說。”
建模隻能表示:“我們盡力,但有時質感和一緻性很難做。”
當着項目制作人兼頂頭上司的面他們也不敢說什麼,其實内心超想吐槽,原畫師你盡管畫,能做到一樣算我輸。
然而謝安景也不是第一天出來混,他本科做3A大作時也學過建模,這一兩年也時不時會回顧一二再學些新技術,很清楚建模能建成什麼樣子,直接說:“我會幫忙做基礎建模,應該不用微調。”
原畫是美術生,建模是雕塑生,一個2D一個3D,建模要360度旋轉還要加光影效果,很多時候會這個角度跟原畫很像,那個角度跟原畫不像,建模難做。
不過因為他們遊戲地圖多副本多各種支線劇情一大堆,所以對于一般機型來說美術資源壓縮得很厲害,建模并不那麼困難。
但他們也為一些配置拉滿的高端機型提供資源全開的版本,這種時候建模還是很有難度。
不過Z9到底不是換裝遊戲,對質感要求不高,主要是場景建造和人物形象方面要把關。
然而看到最後一幅時畫風突變,從夢幻朦胧的西幻變成中式的水墨畫。
白霜序驚訝地看着屏幕裡那副水墨畫,“漂亮是挺漂亮,不過這是畫來做什麼的?我記得計劃裡好像沒有這幅圖。”
“是沒有。”牧霖承認,努力忍着身體上的難受用平穩的聲音說:“但我今早回顧這些圖時覺得畫風太單一。Z9項目的核心玩法之一就是探索世界,開放度自由度很高,給玩家帶來驚喜,在各種地方埋彩蛋。根據我從前玩遊戲的經驗,如果在滿是西幻風格的副本盡頭,看到一幅唯美的中式水墨畫會覺得很驚喜。”
“畫上我特意做了留白,留白處可以題字,甚至還可以設計一個中式風的boss,當然這具體看策劃的意思。”
“至于字……”他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謝安景,“我覺得謝神的字就很漂亮。”
他沒注意說完這句話後白霜序的臉色僵了下。
學美術的很容易注意到謝安景的字,之前白霜序也問過,說遊戲裡一些字可以讓對方來寫,付商稿的費用,但謝安景沒答應。
雖然他也不理解為什麼制作人不想在遊戲裡題字,但想了想謝安景在社交媒體上低調的性格,以及公私分明的界限,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可能寫字在謝安景心中是很私人的事情,不會帶到遊戲裡中。
聞言他正想搪塞兩句拒絕時,就聽到謝安景說:“可以。”
白霜序恍惚了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牧霖說就同意,他說就不行。
這算不算是幻核馳名雙标。
謝安景此時沒有繼續看那副水墨畫,凝視着牧霖說:“這會讓玩家覺得很驚喜,尤其是繞着一整個西幻副本地圖跑時。”
楚年倒是沒想那麼多,津津有味地對着那副水墨畫研究起boss,比如該有個什麼形象,該加什麼樣的數值和難度這些,自己在記事本上寫了幾筆後就跟謝安景商量:“謝神,我覺得……”
謝安景本來應該聽楚年在說什麼,但他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清楚,完全不知所雲,腦子裡想的都是牧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