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不語,小夭搖搖晃晃的走到相柳的睡榻上。
“你床可真硬。”
相柳站在原地,看着小夭。
“你還真是喝醉了。”相柳将手一揮,把整個海棠花海都用法術罩了起來,一隻蟲鳥都飛不進來,也飛不出去。
小夭面如桃花,雙頰粉紅,眉宇彎彎,眼生水霧。
“相柳,你一定很孤獨吧,如果可以,我想陪着你。”
小夭借着酒勁說完就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一夜,相柳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着小夭,他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
若小夭沒有喝醉,若她的理智還在,她會說那句話嗎?
人心總有一刻是灑脫的,是逃出世俗的,是無所畏懼,是不計後果的。若明天就會死亡,那麼今日必将愛的轟轟烈烈不留遺憾。
可那一刻的灑脫不是全部,等明日初晨升起,一切回歸清醒。
小夭還會記得她對相柳的承諾嗎?
相柳苦笑,他自己都無法跨越自身與王母之間的束縛,他自己都有執念要去守護。又怎麼能讓小夭這個女子放棄一切,甚至背上背叛塗山璟的罪意和自己在一起呢?
世人均懼怕生死,活着的時候怕世俗的束縛,若要死了卻又開始對人世的留戀。
生死難選,所以愛恨也就有了衡量。
一夜無眠,窗外初陽微暖。這樣的夜晚相柳十分滿足,他從未奢望的可以陪伴小夭這麼久,如今的他有着大把的時間可以虛度,可以伴其左右。這一切簡直是上蒼給自己的恩賜,這一夜無眠對他來說比所有歲月都要來的美好。
哪怕隻是小夭醉意的一句話“我想陪着你。”
對相柳來說,是他的真心有了回應,他不求自己可以幸福,隻希望那個愛自己的心軟之人可以比自己活的好就行。
相柳房間内的床簡直是太硬了,許是相柳的房間沒人收拾,或者是相柳一直都過的簡簡單單糊裡糊塗。
但這樣的硬床對小夭來說實在是有點不友好,一晚上的腰疼。
“?我,我昨天晚上睡着了!!”小夭睜開雙眼,猛的做起來。雙手胡亂的摸了起來,自己的衣服還在,妝容也還算是可以看,就是頭發亂糟糟的。
相柳閉目養神的才睜開眼睛。
“你這一晚上睡的可好?”相柳的話略帶嘲笑。
小夭一手抓着頭皮搔癢,一手扶着自己的酸腰。
“還好,還好,就是你這床,太硬了。莫非你們蛇妖都喜歡這麼硬的床?”
“很硬嗎?”相柳反問,他并沒有覺察自己的住處有什麼不妥,更不會知道自己那床硬的簡直離譜。
“比你的脾氣還要硬。一晚上的腰都疼了。”小夭一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
“睡醒了,就回去吧。”
“回去?回哪?是清水鎮還是棕廊粉壁?”小夭俏皮的問着相柳。
“你想去哪就去哪,塗山璟還在碧水青天等着你呢。”倔強的男孩從不會輕易表達自己的内心,甚至抗拒的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往外推。
“哈哈,那我走了,不送。”
小夭起身跳下了床,相柳用法力恢複好了小夭的妝容。
相柳面容一切如常,但心中卻蕩起隐隐酸澀。他想去強留,但他要出于何種身份?他甚至都不确定他和小夭是不是朋友,若是朋友他的行為有是否合理?
這些東西都沒有人交過相柳,他自然不會明白,人活着不用那麼死闆。
相柳真的沒有送小夭,而是靜靜的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他怕他會克制不住,他怕自己會輕易将愛說出口,他怕他掩蓋不住内心的失落。
“好走,不送。”
小夭輕笑,步子輕快。隻聽見一聲開門的聲音,之後是一聲重重的關門聲。房間恢複了平靜,寂靜到無聲。
相柳内心的失落像是湧來的洪水,他無力掙紮隻能任其吞沒。
昨夜就好似是浮生一夢,晨起天明之後,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上天果然愛和自己開玩笑,相柳自嘲的苦笑,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他的面前正貼近的是一張小夭的笑臉。
“我走了,你很失落?”
“我,我,我沒有。”相柳緊張到結巴,慌亂的找不到更好的借口。
“說好的陪你的,陪你去找海王花的,我絕不食言。”
小夭笑盈盈的說着,她甚至想伸手去摸相柳白皙的臉頰,卻隻是想一想,最終将手落在了相柳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等我,咱們下午就出發。”
“好。”相柳看着眼前的女子,那個他不曾觸及的光正在一點一點的接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