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美好的一副畫面，但看在林羨眼裡，卻被賦予了一種諷刺的意味。

看哪，他明明很享受滑冰啊，為什麼要騙我呢？

“陸扶裡，你經常練嗎？”

此時的他還沒有察覺出林羨問的話有什麼問題，誠實回答道“有時候晚上冰場沒人了就回來滑一會兒，不過還是訓練量不夠，所有的跳躍和旋轉技術都在慢慢退步。”

“看來花滑還是你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林羨盯着陸扶裡的眼睛道。

陸扶裡現在反應過來了。當初分手的時候，他說什麼，他說“冰上的生活已經體驗夠了，他想換個生活方式。”

陸扶裡避開了這個問題沒有回答。而是說道“走吧，今天也滑了一個多小時了，剛開始練多了會不習慣。”

林羨也沒說話，也沒再追問，跟着他一起出了冰場。

一路上，林羨和陸扶裡兩個人誰都沒再開口，兩個人之間似乎又陷入了剛見面時的别扭與沉默。

當時你為什麼退役？始終是橫亘在林羨與陸扶裡之間的一道天塹。

林羨也想讓自己不再糾結與這個問題，但這真的是她想不糾結就能做到的嗎？

他們兩個人粉飾了那麼久的美好，久到她們兩個都已經相信了現在的美好。

但隻需要一個缺口，整個夢境都會崩潰。

不是林羨一定要知道陸扶裡退役背後的原因，她隻是覺得他瞞着她、騙了她，随意給他們兩個曾經的夢想安了個虛假的罪名，然後把它永遠的放逐。

不可置否，這段和陸扶裡相處的時間林羨是快樂的。現在放在林羨面前的有兩個選擇，繼續裝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或者是兩個人重新回歸到沒有彼此的生活。

林羨不知道，她是個膽小鬼，卻什麼都想要。

之後的幾天，兩個人還維持着原樣，但兩個人心底都知道，她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已經悄然又發生了變化。

莊竹生是這個時候要回英國的，臨走前他給林羨打了電話。

“林羨，明天你有時間嗎？”

“有。”

“那你來機場送送我可以嗎？我上午十一點的飛機。”莊竹生說話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柔，但林羨卻從中聽出來幾分堅堅持的意思。

林羨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好。”

*

第二天，林羨在機場大廳見到了莊竹生，他穿着棕色的風衣，手裡拉着黑色的行李箱。他就站在那裡，沒有過多的裝飾，眉眼間透露出淡淡的笑意，給人一種甯靜緻遠的感覺。

林羨首先開了口問“在京城這幾天玩得怎麼樣？事情辦完了嗎？”

“這幾天我去見了大學同學，還有高明宇這個活寶帶着我出去，來京城一趟，很開心。事情…也辦完了，結果雖然不如我意但我也很高興。”莊竹生的聲音很輕緩，像是一個在講一個故事，給你娓娓道來。

“是出什麼問題了嗎？”

莊竹生輕輕搖頭道“沒有。”

随即，他又擡起了眼眸，看着林羨道“其實，我來确認的事與你有關。”

“我？”

“說起來也有些可笑，有一天我和艾薇兒他們一起聊天的時候，艾薇兒告訴我說像我這種溫吞性格的人是等不到女孩子的，我當時一看見她戲谑的眼神就明白了，她看出來了……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這句話聽在林羨耳裡猶如落下的驚雷。

“怎麼會，你一直都…很有分寸……”

莊竹生淺笑着看着林羨。

但林羨再深想，如果把莊竹生的喜歡當做一個已知條件，那許多事情也都十分合理。

很有分寸、刻意避嫌的首要條件是有嫌可避。

對自己的傷病比自己還要上心、聚會時對她的格外照顧……他的喜歡太過隐秘，讓林羨錯誤地以為這是一段很好的友情。

莊竹生看見林羨的反應點了點頭，故作遺憾地說道“看樣子你果然沒有看出來，其實我也覺得我藏的很好，隻是艾薇兒說我的演技很劣質。”

見林羨還沒有說話，莊竹生覺得她可能是被自己的話吓到了。

他攤了攤手裝作輕松的模樣對林羨說“我來京城這件事呢，是被艾薇兒那句話刺激到了。其實上次在英國見到陸扶裡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的關系不一般，我知道你回京城肯定會和他有更多的聯系，隻不過我覺得你還會再回英國，我還可以再等等。”

“我說想确認的事，就是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和艾薇兒說的一樣等不到了，現在看來，還真被她說準了。”

林羨笑了笑，沒承認，但也沒否認。

“我能看出來，你對他釋放出的善意…甚至說是他對你的照顧，總會全盤接收、很少拒絕。但對我的照顧都會先進行考慮，會先想想這合不合适。”

林羨本來想立即否認，但仔細一想卻發現事實好像的确是這樣的。陸扶裡對她的好，她總會沒有防備的接受，而其他人對她好，她卻總想着要以等價的形式還回去。

莊竹生看了看手表，接着對她說道“聽說你又重新滑冰了，恭喜你，我也為你開心，真心的。但要記得做好保護措施，中藥要持續吃才有效，不要再忘了，膏藥也要記得貼。如果不夠了，要提前問我要，我從英國寄過來需要一點時間……”

林羨剛張嘴準備說什麼，卻看見莊竹生看着她笑了，臉上寫滿了“你看，果然如此。”

是了，剛才林羨是想說“沒事，不用這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