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家丁們個個搞的有些灰頭土臉的,卻也不敢有什麼哀嚎痛呼的聲音,隻得默默起身互相攙扶着又走回隊伍裡。
那乞丐自然是原本癱在河灘上的何侍衛。此刻這名何乞丐侍衛眼見錦衣男子偃旗息鼓,又看了看身邊少年破了皮的額角和身上的腳印子,淡淡的轉過頭,隻說了三個字,“受傷了!”
錦衣男子聞言又要暴跳起來,卻被管事兒的再度給攔了下來,“二爺,二爺息怒,給老祖宗磕頭要緊!”
邊說邊将錦衣男子攔在了車内,又放下了車簾,邊高聲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走,耽誤了二爺給老祖宗磕頭你們擔的起嗎?”
馬車重新咕噜噜的走了起來,那管事兒剛是轉身來到兩人跟前,掏出錢袋子,摸出一塊約莫二兩的碎銀子遞給了乞丐,轉身要走,想了想又轉身回來,又從錢袋子裡掏出了兩塊碎銀子,這回卻是遞到了少年的手裡,什麼也沒說隻拍了拍少年的手,歎了聲氣便轉身腳步匆匆的追上了快要走遠的車隊。
那少年看了看手中的碎銀,又看了看遠去的車隊,眼中露出了一絲不解。而站在一旁的何乞丐侍衛此時也如同少年一般看着遠去的車隊,眼底同樣有着一絲疑惑。
直到車隊遠去,二人才回過神來。
那少年先是對着何侍衛一躬身行了個禮,道謝道,“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何侍衛不在意的“嗯”了一聲,問道,“不值什麼。你怎麼樣,傷的厲害嗎?”
少年活動了一下身體,搖搖頭道,“沒有大礙,隻是一點皮肉傷。”說罷,想了想又将手裡的銀子分了一半給何侍衛,“這個給你!”
何侍衛不由一愣,細細打量了一下這名少年。從他的衣着就能看出很明顯他的家境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窮,可此時他卻願意将别人賠給他的銀子分出一半來給自己。要知道以目前他看到的情況來說,這一點銀子對這少年來說應當算是一筆巨款了。
别說何侍衛隻是打扮的褴褛如同乞丐,實際上并非身無分文,即便此刻他真的是一名乞丐,也絕不忍心從這少年的手中接下這塊錢子的,于是将少年的手又推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缺銀子。”
少年聞言打量了一下何侍衛,那眼神明顯是,“乞丐難道不缺銀子?”而後又低下頭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麼。
何侍衛自然也想到了自己此時一名乞丐對着别人說自己不缺銀子的确有些怪異,尴尬的咳了一聲剛準備開口,又聽這少年問道,“你是不是沒有地方去?”
何侍衛一愣,這話可是問到了點子上了。他有沒有地方去,當然有,路邊街角破廟爛房子裡都能去,隻是不怎麼舒服而已。
正想着,又聽這少年再度開口,“我們家雖然窮了一些,但好歹還有片瓦可以遮頂,你要是暫時沒有地方去,可以先去我家住幾天。等過了初三就陸續會有鋪子招工了,你這樣一身本事,找份工作應是不難。”
何侍衛三十出頭的一個大齡青年此時卻被一名十幾歲的少年這樣語重心長的打算了前程,心底升起了一種古怪的感覺。
那少年還在繼續道,“我家裡隻有我兄長和小侄子,沒有什麼不方便。”
原本是打算拒絕少年的好意,怕自己會給他們家帶來什麼麻煩,可少年的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在看到少年那雙清澈的眼睛之後,何侍衛想了想還是應了下來。
也罷,左右他們也肯定還要在蕭山縣呆一段時間,大冬天的漏風的破廟滋味确實不咋地,至于以後,大不了事情辦完了好好替他們安置一下也就是了。
商議已定,少年走過去彎腰撿起先前慌亂中掉在地上的魚簍,魚竿已經不能用了,少年拆下了上面的魚線和魚鈎,小心的收了起來。
經曆了這番事情之後,再于捕魚顯然是不可能了。少年擡起頭沖何侍衛招了招手,“走吧!”
跟在少年的身後,何侍衛邊走邊回頭向着已經看不見馬車的道路盡頭看了看。
他來了蕭山縣這些日子,混在乞丐圈子裡雞零狗碎的各種事情也探聽到了不少,剛才的這一夥車隊他還是認得的,那馬車上挂着的牌子明晃晃的寫着“黃”字,想必是黃家的車隊無疑,隻不知剛才的這位二爺到底是黃家的什麼人。
不管是什麼人,剛才的這些車上還有打手的身上靠近了都能聞到一股似有若無的火石的味道。普通人或許不會注意,可何侍衛心中卻是知道,這味道隻有在火器工坊或是爆竹工坊才會有。黃家家大業大會有官家認可的炮竹工坊倒是也有可能,不過這生意好到了連年都來不及休息?
回過頭,何侍衛快走兩步跟上了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同他聊着天,“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就不怕我是壞人嗎?”
“哎,你知道剛才這些是什麼人嗎?”
“你們家在哪兒啊?離這裡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