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什麼樣的人?”
而是“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藤岡春绯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隻要他不需要讓别人看見自己重要的東西,用框架将自己定型,便能知道自己想要怎麼樣的框架。
這個框架不是他人的期待,也不是社會既定的模式。
這個答案也不是為了迎合他人,也不是被外界逼迫産生的,而是真正源于内心深處對自己的渴望。
在這場人生的遊戲中,不斷地探索自己與世界的關系,這便是人生遊戲的魅力所在吧?
月見難得的在學校裡上完了一整天的課程,為的就隻是在下課之後找到寶積寺蓮華,詢問這位直覺敏銳的經理小姐。
“如果你當男公關,我會給你打造什麼樣的角色?”寶積寺蓮華歪了歪頭,明顯有些疑惑。
下午的時候,藤岡春绯的話深深打動了寶積寺蓮華的内心,她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擅自給别人立人設是一種很不好的行為,本以為這件事會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專門來問她這樣的問題。
“是的,還有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們都很好奇會得到什麼樣的回答。”月見與櫻肩并着肩,笑得彬彬有禮。
寶積寺蓮華仿佛一瞬間又變回了那個自說自話的大小姐,隻見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帶着幾分審視,将面前的兩人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她手指指向月見,“你是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家族事業繼承人!”
“而你,”她的手指輕輕偏了一點方向,指向荒原櫻,“名義上是作為他的未婚妻存在的,但其實是他最強的武器……啊不是,最強的下屬!”
寶積寺蓮華說到這裡,眼睛裡似乎閃爍起興奮的光芒,緊接着提高嗓音說道:“感覺怎麼樣?這個設定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彼此糾纏又互相傷害,真是充滿了矛盾與碰撞的設定啊!如此戲劇性的關系最後會何去何從……”
說到這裡,寶積寺蓮華臉龐上突然泛起一抹紅暈,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抱歉,一時激動說的有點多了……”
月見連忙急切地搖頭,又真誠地道謝道:“不不不,真的很感謝你。”
幾人又客套了幾句,寶積寺蓮華微微欠身,月見與櫻也躬身回禮,這才慢慢分開。
月見靜靜地站在廊下那一大片陰影裡,望着外面如同被人潑上陳舊顔料的昏黃天色,眼神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而櫻就靜靜地在他身邊站着,精緻的面容如同人偶一般毫無表情,身姿也一動不動,仿佛被時間定格在了那一刻。
還真是敏銳啊,居然能僅憑感覺就猜到這其中的微妙之處,自己确實一直是把櫻當做武器在使用。
他也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不過……
“我真的……很傲慢嗎?”月見緩緩擡起頭,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某個角落,似乎是在喃喃自語。
但就在這看似平靜的時刻,周圍卻存在着隐藏的聽衆。
有人從陰影處走出,一把撕下了臉上僞裝的面具,露出一張月見非常熟悉的美豔臉龐。
“好久不見,我可是聽琴酒說,有人在想我了呢。”
寶積寺蓮華為了更好地拍攝出她心中理想的畫面,不惜花費巨額資金,特意從好萊塢請來了一批專業的、在電影制作方面經驗豐富的導演團隊,貝爾摩德則捕捉到這個機會,順勢混入其中。
貝爾摩德慢慢靠近兩人,先是圍繞着荒原櫻轉了幾圈,仔細打量着這位月見向他們說過好幾次的未婚妻。
而櫻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貝爾摩德打量,眼睛裡連一絲疑惑都不曾存在。
廢話,他都和貝爾摩德那麼熟了,有什麼好疑惑的。
“我看起來真的很傲慢嗎?”月見又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他的聲音在這有些壓抑的氛圍裡顯得格外清晰。
貝爾摩德以一種帶着玩味的口吻回應道:“要聽真話還是假話呢?我的小少爺。”
“都可以。”月見回答,他隻是單純地想找個人說說話,是真是假一點都不重要。
“那麼,我想說的就是,”金發美人停頓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愈發危險,猶如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月見卻一點都不害怕,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容易被傷害到。
“——你一點也不傲慢。”
假話。
瞧啊,他那份膨脹的傲慢都快要從身體裡溢出來了。
表面上看上去對誰都很溫和,似乎也從來沒有大少爺的架子,可是呢,這一切不過都是表象罷了。
所謂的溫和,不過是對周圍一切都漠不關心。
真是涼薄的小少爺啊,對自己的未婚妻真的有一星半點的感情嗎?這不是完全沒有将她當成與自己同等的存在來看嘛,還是說隻是家族聯姻呢?
“是嗎?我知道了。”月見輕輕的點了點頭,平靜如水的眼神沒有半分波瀾。
他當然能分辨出貝爾摩德話語的真假,隻是他不怎麼在意。
他人給出的評價就如同過眼雲煙一般,并不是什麼非常重要的存在,不必為此感到煩心,也不需要刻意地去迎合他人的期待,或者為了他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
究竟是不是被他人視為很好的人這一點,其實都無關緊要。
但[我]一定是很好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