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故實在是太奇怪了,任冰陽想不通自己一路過關斬将最後為什麼栽在了這麼一個,在新時代甚至可以稱得上羸弱的凡人手上。
藍周看着被定住的任冰陽滿意地點了點頭,降下防護屏障走到了任冰陽面前。
近距離觀察更直觀地能看到機械骨骼的森然之處,在踢翻牆壁的同時還要抵擋随處可見的攻擊,任冰陽的骨骼已經被他自己不經考慮地拉到最長,脊柱的一條深陷進血肉裡,上下兩個大血窟窿看得人牙酸。
藍周微微有點惡心,雖說他早就看過了比這種東西還血腥十倍的場景,但這種機械和血肉完全混雜的東西又是另一種傾向了,深紅色的血肉和暗黑的鋼鐵幾乎要融為一體,一時分不清楚誰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任冰陽吊在半空中的姿勢有點滑稽,怒目而視藍周,卻連話都說不出來。藍周微微一笑,登徒子式地挑了挑任冰陽的下巴,果不其然看見他臉紅了一下:“名字。”
沉默。
“年齡。”
沉默。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來這裡幹什麼。”
任冰陽嘴被堵着發出絕望的呐喊:我說不了話啊!!
不知道這人是真傻還是故意的,看了他兩眼就坐得遠了一點,把手上的馬鞭甩來甩去。任冰陽不自覺地眼睛就跟着鞭尾晃動,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之後又趕緊把思緒收回來。
藍周慣為拿捏人心,都不用看任冰陽的臉色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甩了兩下又狀似無聊地站起來,手裡馬鞭一擰變成很粗的一條,甩在石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今天特地換了一雙鞋子,高筒馬丁靴把他的小腿勾勒的越發長,任冰陽看得不自覺咽了兩下口水,無端想起了沃托中央巡視組的大人們。
這個迷宮是靠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粒子建造的,定住任冰陽卻隻能依靠藍周一個人的魂力,再強的精神力也經不起這樣的揮霍。藍周微眯眼,要速戰速決了。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我來說。”漆皮的靴子被冷光勾勒得無比鋒利:“隸屬于沃托的改造人,卻因為某些原因被下放到了污染區。你可能還在想着立功回沃托的夢吧,那你出這趟任務之前,他們有沒有告訴過你已經有四隊先遣隊被派到這裡來,有去無回呢。”
原本還在奮力掙紮的任冰陽眼睛倏地睜大了。他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聽這個妖怪的話,肯定是蠱惑人心的,但那幽幽的聲音完全不受控制地傳進他耳朵裡,他完全抑制不住地去回想。
當時怎麼和他說的來着?
“這個任務,完成得好就可以回沃托了”
“這和你以前出的任務完全不是一個難度,也算是那邊給你這麼多年兢兢業業的鼓勵”
“抓住機會啊,你還年輕”......
我是還年輕,新曆時代人人都能活兩百多歲,六十歲也隻能算是青壯年,可這任務已經死了這麼多人,是什麼心态跟他說簡單的?
看到他身上的情緒岌岌可危,藍周悠閑地抛出最後一擊:“你那個發小,叫什麼,平林佑的,被沃托控制下毒之後死得可是很凄慘呢。”
任冰陽的聲帶終于沖破了藍周嚴密的桎梏
藍周:“??這麼脆弱的嗎??”
這一隊淨化者除了任冰陽都是改造程度很輕的,按照沃托的标準甚至稱得上“自然的上等人”,沒用藍周動手就被衆人捆好吓暈隔離開來,非常速度地結束戰鬥。
确定人情況平穩了,衆人一道離開。失去意識後的機械骨骼也沒收起,阮姳搗鼓了半天才弄好,藍周不知道這東西又戳到阮姳哪個點了,竟還廢了半天勁拆下來一塊。
剛從人體内拿出來,帶着血的鋼鐵制物有一種森然的美,阮姳笑得很開心朝藍周揮揮手:“我把第二節脊椎取掉了,就算他醒來也是癱瘓的,你幫我穩一下他,我研究完就還回來。”
說完就拿着東西跑了藍周想攔都沒攔住。
這時候蹦蹦跳跳跑走的,依稀還是那個小女孩。
看着阮姳藍周感慨萬千,身後一個聲音傳來:“你怎麼知道他們兩個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