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希看了看翡翠戒指，碧光一閃而逝。剛才，阿利烏斯控制了鐵男？

煉金術士如此神通廣大麼？路希有些懷疑。阿利烏斯可以操控伯爵府的傀儡，是因為那些傀儡本就由他煉制。操控鐵男，卻有些說不通了。

那麼，阿利烏斯做了什麼，或者說了什麼，才令鐵男放下懷疑，順從地離去？

再者，鐵男剛剛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像一台機械……

帶着這些疑慮，路希緩緩踏上樓梯。

樓上，鐵男正蹲在地上，推着一塊抹布“叽咕叽咕”擦地，鋼闆被它擦得纖塵不染，铮铮發亮。

路希探究地注視着它，直到哈魯的房間裡傳來一聲悠長的哈欠。他避開擦幹淨的地面，向盥洗室走去。忙碌中的鐵男遠遠遞來一個笑容，好像剛才無事發生。

将盥洗室的門鎖好，路希回身望向鏡中。

翡翠戒指微微發熱，鏡面晃蕩而後平複，顯現出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

阿利烏斯睨了一眼路希手中的玻璃瓶。“哼，純度糟糕，配比失衡，反應不充分，以往這種水平的學徒找上門來隻會被我一巴掌扇飛……”

路希不多廢話：“能用嗎？”

“勉勉強強，湊湊合合，”阿利烏斯一臉嫌棄，“效果頂多維持兩周。”

兩周，足夠了。期間不難再調配新的試劑。

路希将頭發浸入水中，污物輕易被水流帶走，濕潤的銀發如映在水中的月光。

接着，将“秘銀鈍化劑”均勻地塗抹在發絲上。月光被寸寸掩埋，變作金屬質感的冷淡灰調，配上淺灰色的眼睛和缺乏表情的面容，比初始版本的路希更像一個冷血無情的機器人。

他倚在牆上，等待頭發晾幹。目光平平投向鏡面。

“說吧，你的條件。”

阿利烏斯微微一笑，帶着惡作劇般的興味。

“按照你我的約定，隻要再完成兩件事，我便幫你治愈靈魂枯竭之症，并将煉金秘法傳授與你。瞧，獎勵如此珍貴，我要你做的事，自然也不簡單……”

見對方賣關子，路希索性發問：“我要如何相信，你不會在事成之後毀約？”

“哼，我可不是弗拉德那種無恥無信之徒！告訴你吧，靈魂之火的修行法門、煉金術的無盡奧秘，全在你手上的翡翠戒指之中——你以為弗拉德為什麼那麼想得到它？”阿利烏斯冷笑，“不過，沒有我的助力，你絕不可能解除翡翠戒指的封印。”

“如果弗拉德想得到翡翠戒指，是為了其中的煉金術奧秘。”路希提出早有的疑問：“他想得到我這副軀殼，又是為了什麼？”

這具軀體與靈魂綁定，在他靈魂最虛弱之時，阿利烏斯都沒能奪舍，想來弗拉德也不能。

“呵，小子，你還不知道自己撿了多大的便宜。”阿利烏斯擡起袍袖，朝他一指，“阿納伽之軀。在神國語中，‘阿納伽’意為無瑕無垢，極緻的純淨與完美。你的身體具有元素親和性，魔法天賦超于常人。你的五感敏銳，不染疾病，不受詛咒。隻要秘火不熄，你将享有悠長的壽命。我耗費了幾十年，用盡心血，才煉成這麼一具阿納伽之軀。”

老人沉眸斂去情緒，半晌道：“弗拉德精通血液與靈魂的黑魔法。此前，我曾與他立下血契——就是那柄血卷軸，約定由他傳授我靈魂轉移秘法，我則在重生後，為他煉制一具新的軀殼。沒想到，他竟然在法陣裡做了手腳。”

“也許他終究信不過我，妄圖得到阿納伽之軀的秘密，親自煉制。為此，他需要翡翠戒指的知識，也需要你——作為研究對象。”阿利烏斯殘酷地勾起嘴角，“想想他會怎麼對你？他會仔仔細細地将你解剖，觀察你的心髒如何跳動，血液如何流淌；他會從每一處組織和器官采樣，測驗原材料……”

“明白了吧，弗拉德不光是我的仇人，也是你的死敵。因此，你要完成的第二件事，不光是為了我，也為了你自己。”

煉金術士霍然擡眼，蒼老而尖銳的目光直直刺向路希。

“殺死弗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