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茯苓走上前,先是擡手“啪”地甩了對方一巴掌,見人沒醒,又反手補了一下,專打未被燒到的左臉,生怕右邊那塊髒污了手。
“呃……誰敢打老子!”于無憂吃痛悶哼,口中惡狠狠地罵着,緩緩睜眼。
可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時,忽然笑了。
那張半毀的臉上露出笑意,血痂裂開,竟比方才更加駭人猙獰。
他狠狠瞪着紀韶華,滿眼惡毒,沙啞開口:“于瑩瑩你個賤人!怎麼,沒能讓我死在那場大火裡,這回親自上場,想送我一程?”
“嘭——”
瓷杯砸中額角,空氣瞬間安靜下來,一絲鮮血沿着額頭緩緩滑落。
紀韶華意外地側頭,看向始作俑者。
陸崖正端起一個新杯子,神色如常,甚至還朝她微微一笑。随口解釋,語氣淡然:“她不是于妃。”
話音一頓,又惡劣地補充:“但我們确實是來殺你的。”
于無憂臉上的譏诮之色更甚,竟絲毫不見懼意,反而陰測測地冷笑:“怎麼,于瑩瑩找不到我阿姐,還真敢殺了我不成?”
紀韶華與陸崖對視一眼,皆是心中了然。
蠢得倒是符合纨绔子弟的刻闆印象。
她心裡思忖,既想知道于瑩瑩為何要殺他,又明白此事不好直接問,隻得順着他的話往下接:“你難道不清楚,于妃為什麼要殺你嗎?”
“于瑩瑩算個什麼東西,殺我?”于無憂神色陡然癫狂,完全不管眼前人是誰,破口便是一陣咒罵。
“她當上貴妃,就忘了自己以前是于府的一條狗了?狗也配翻身當貴人?呵,你們還要給狗當狗……”
話音未落,一聲悶響驟然響起。
紀韶華還未反應過來,便見于無憂猛地被一股淩厲的勁道掃到一旁。
他的右臉瞬間火辣辣地疼,耳中嗡嗡作響,方才愈合的傷口被震裂,血痕四溢,鮮血淋漓,看上去更為惡心可怖。
紀韶華微微偏頭,避開那副慘不忍睹的畫面。
“你嘴巴最好放幹淨點。”陸崖的聲音平靜至極,卻透着刺骨的寒意。
于無憂倒在地上,竟因這句話瑟縮了一下,連帶着身上的傷也仿佛更痛了幾分。
而紀韶華耳邊卻傳來陸崖輕緩的聲音,語氣從容,甚至帶着幾分笑意:“不用想太多,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他坐在那裡,神色悠然,手指輕點着茶盞,不疾不徐的模樣,配上方才的狠辣手段,實在讓人背脊生寒。
紀韶華愣了一下,卻并無害怕,反問:“他若是不肯回答呢?”
“我曾掌刑獄司多年,最擅長的便是逼人開口……”陸崖微微俯身,湊近她耳畔,語氣刻意壓低,“還有——屈打成招。”
紀韶華:“……”
她沒忍住,白了他一眼。
這人沒事就喜歡吓唬她,且樂此不疲。
她懶得理會他的惡趣味,隻淡淡道:“那就問他,于瑩瑩為何要殺他。”
陸崖朝地上人擡了擡下巴,語氣随意:“說吧,于瑩瑩為何要殺你?”
就……就這麼直接問?
紀韶華目光微滞,實在懷疑他是不是在耍自己。
可偏偏——
地上的于無憂嘴角沾着血,眼神呆滞,戰戰兢兢地遲疑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你們……不是于瑩瑩的人?”
“對啊,我們和她有仇。”
陸崖笑吟吟地回應,隻可惜,那笑意卻半點未達眼底,冷得讓人心寒。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于無憂本就頭腦簡單,此時又被陸崖一掌打懵,心中恐懼愈發加深。
察覺到眼前這兩人似乎與于瑩瑩并非一夥,他心裡一松,便如洩氣的皮球一般,迅速開口将事情的大緻經過說了出來。
紀韶華:“……”
該死……
居然真讓他這麼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