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六月，天空湛藍，沒有一絲雲朵能遮擋那熾熱的陽光，整個大地都變得溫熱。

但一到中考期間，烏雲慢慢聚攏在北宸九中的上空，晴空瞬間變為灰夜。

教學樓鈴聲響起，烏泱泱的學生們從樓裡走出來，黎曼耳邊充斥着歡呼中考結束的聲音，還有讨論着英語考題答案的聲音。

她望着天空不免心中直犯嘀咕，自己可沒有帶傘，希望趕在下雨前校門能夠打開，可以直接跑去她媽媽的車上。

黎曼站在校園中央花壇的一側，不停地向智遠樓的方向張望着。

忽然身旁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還拍着她的肩膀，“個子高果然有好處，剛剛從那棟樓出來一眼就看到你了。”

來人是黎曼的同班同學，也是她初中最好的朋友汪雪。

黎曼收回視線看向她，将一隻胳膊搭在汪雪的肩膀上，“那是，我這麼搭着你剛剛好”，眼神狀似無意地又向其他地方看，“可算是考完了，這天怎麼一到中考就變陰。”

“以前就看到網上老說每到重大考試的時候都是下雨天，我總覺得都是封建迷信，而且咱這北方又不怎麼下雨，沒想到自己這一經曆發現還......”

汪雪的說話聲一直在耳邊響着，而黎曼卻心不在焉，努力用目光搜尋着某個熟悉的身影。

目光掠過四周，黎曼目光停頓，注意到升旗台那有她們班主任，跟前站着一個身影颀長，微風掀起他藍色半袖外搭的衣角。

他将左手随意插在卡其色休閑褲兜裡，而另一隻手比劃着什麼，像是在和班主任探讨考題。

黎曼搭在汪雪肩膀上的胳膊緩緩下滑，挽住她的手臂，眼睛卻盯向那邊，輕聲打斷汪雪的話語，“那邊是不是老班啊，還有好幾個我們班同學在那，我們也過去吧。”

汪雪也是個心大的人，并未在意黎曼打斷自己的事，思路直接跟着她走，“好啊，貌似是咱班那幾個學霸，我們去湊湊熱鬧。”

汪雪還比黎曼更積極，拉着她就往老班那邊走。

走到跟前就看見，班主任一隻腳踩在升旗台來回上下緩緩晃動，嘴裡說：“考完試就不要對答案，出考場直接忘掉，對個半天也沒啥意義。”

說着，老班的目光注意到黎曼她們，“黎曼也來啦，考得怎麼樣？”

黎曼眼神直愣愣注視着班主任，語氣認真地回複：“老班，您不是說出了考場就要忘掉，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考的怎麼樣。”

汪雪在黎曼說完這句話後哈哈大笑起來，而班主任停住來回晃悠的身體，微微蹙眉，無奈道：“我是讓你們忘掉答案，不是失去感知。”

站在老班身旁的葉奕誠面色平靜，微笑着輕聲說：“老班，黎曼是乖孩子、好學生，肯定聽您的教誨沒對過答案。既然都沒對，怎麼知道答得好不好。”

“嘶，你們一個兩個的......這屆學生真是越來越不好帶了。”

聞言，黎曼抿着嘴憋笑。

猛然間視線對上葉奕誠的目光，他正好也看着自己。

她不自在地閃躲着挪開望向校門，在汪雪耳旁說着：“這校門什麼時候能開，再不開要是下雨，大家可都成落湯雞了。”

“應該快了吧，你媽媽肯定也來接你，等會你沖出去就......”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學生們都向門口聚攏，汪雪聲調略高向周圍的人喊着，“哎，是不是校門快開了。”

班主任也望向校門，“應該是，中考結束後大家就可以好好放松玩，等成績出來返校後我們再見。”

圍在老班跟前的學生們，言語上都依依不舍地和他說着告别，也有人打趣老班讓他到時候履行諾言請大家吃炸醬面。

此時，一滴兩滴雨落下，漸漸開始變大變多。

班主任揮着手喊，“行了，你們快回吧，雨等會下大不好走。”

大家拿起書包、或是書本、或是墊闆擋在頭頂，向校門口跑去找自己的家長。

黎曼不時注意着葉奕誠，見那人也不拿個東西擋雨，輕聲詢問：“你怎麼回，我媽應該開車來接我了，你和我一起走嗎？”

葉奕誠一隻手插兜，微微低着頭，雨水順着滴落在他的眼睫毛，眼睛不停煽動，回複她：“我不知道我媽有沒有來接我，再看吧。”

黎曼沒有多說其他，等出校門後汪雪的爸爸來接走汪雪，她們打個招呼便分開了。

黎曼繼續走在前面尋找她媽媽的車，而葉奕誠他的幾個朋友在斜後方走着。

她看到自家車停在路邊，就直接跑過去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黎曼的媽媽舒敏靜把車窗搖下來，聲調略高地喊着：“奕誠，來上我們的車走吧。”

黎曼望着窗外的葉奕誠，他停住腳步看向舒敏靜，“我媽應該會來接我，沒有的話我和同學一起走就行。”

“你媽媽和我打電話說沒時間來接你，讓我一手帶你回去，上來吧。”

葉奕誠也沒有再推讓，徑直走向黎曼她們家的車，黎曼依稀還聽見他身後的幾個男同學調侃着說，“葉哥和黎曼可是青梅竹馬......”。

見他靠近，黎曼迅速往裡坐給葉奕誠挪開位置。

那些人說的話也多多少少聽進去一些，但她裝作和自己無關，不去理會。

葉奕誠坐進來的時候，黎曼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座位上，也沒有多和他有任何對話。

書包就放在他們二人之間，擋住了黎曼右手大拇指不斷摩挲着食指的動作。

舒敏靜是個孩子王，雖然已經将近四十歲，但人很熱心和誰都能說得來，在車上她不斷找話題與葉奕誠說話。

黎曼相對比較安靜，跟着聽他們對話，偶爾帶到自己會應和着說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