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夢果然是個夜貓子，淩晨一點多還坐在客廳看電視劇，偶爾往嘴裡塞一口零食，顧汀抱着小女孩氣喘籲籲進屋，看到的就是這個情形。

顧汀沒心思顧及其他，此刻她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抛下手中的負擔——小女孩，從小區花園一路抱回來，天知道幾十斤的小孩子為什麼會這麼沉。

她第一想法是把小女孩放沙發上，可當她站在沙發旁，看看潔白如新的沙發，再看看小泥貓似的小女孩，她猶豫了，隻能求助林夢夢：“夢夢，幫我把房間椅子上的睡衣拿過來，謝謝。”

林夢夢身體從沙發移動到顧汀房間，頭卻始終朝着電視的方向不動，顧汀沒忍住想到一步驚悚片，問：“夢夢，你看過《驅魔人》麼？”

林夢夢機械地将睡衣遞給她，眼睛仍舊沒離開電視屏幕哪怕隻一秒鐘，半晌回一個字：“沒……”

顧汀将小女孩放在自己睡衣上，另一半随意蓋住她的肚子和腿，然後湊過去和林夢夢一起坐下：“這啥，好看嗎？”

林夢夢跟喝斷片似的，說話斷斷續續：“一檔綜藝節目……好看……一起看？”

她說話的功夫，顧汀已然陷了進去，很快和林夢夢同化，兩人同坐在沙發上，一雙眼牛皮糖似的黏在電視機上，半天不眨一下眼，隻偶爾拿零食的動作，證明二人并未睡着。

顧汀在大學時期除了打工和上課，閑暇時間也愛看一些綜藝節目放松心神，穿越的這一年，她錯過不少精品節目，剛好趁機補補課。

小女孩從沙發起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旁邊看得全神貫注的顧汀兩人，正好奇什麼節目讓這兩人看得這麼入神，順着她們的目光看過去，結果就看見……一群人在割稻子，幾個人為了争奪收割機争得面紅耳赤，争論半天。

小女孩：“……”請問這節目到底哪裡好看了？

不過此時同處一室的兩人是大姐姐，還是漂亮的大姐姐，還是癡迷于種地節目的漂亮大姐姐，看樣子不像什麼壞人，遂她逐漸放下心來。

于是她故意發出動靜從沙發下來，等了五秒鐘後，沙發上的兩人連眼睛都沒轉動過一下。

小女孩：“……”

小女孩大着膽子走過去：“是姐姐你們把我抱回來的嗎？謝謝你們。”

樹懶附體的顧汀，好半天回複一句：“不、客、氣。”

林夢夢短暫的分了個神，問顧汀：“哪來的小孩？”

顧汀目視前方：“小區樹叢撿的。”

林夢夢：“哦。”

然後兩人擺好姿勢，繼續津津有味地看電視。

小女孩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氣：“姐姐，我肚子好餓……”

林夢夢指指廚房：“泡面，随你吃。”

小女孩瞪着大大的眼睛，十分不敢置信：“姐姐，我才七歲。”

三秒過去，顧汀：“雞蛋，随你加。”

小女孩：“！！！”

她還不放棄：“姐姐，我想洗澡。”

顧汀擡手慢吞吞指了個方向：“浴室，随你洗。”

空氣陷入靜谧，幾秒後小女孩目光幽怨地道：“姐姐，我沒有衣服穿。”

顧汀隻丢下一句話：“自己找，随便你穿。”

小女孩這一刻的破碎感如有實質。

她在心裡給自己鼓勁：我要堅強，我不能哭，我要堅強……

可小女孩到底年紀小，哪裡忍不住，嘴巴一扁，便是中氣十足的嚎啕大哭。

“可是我是小孩子，大人衣服太大了，我肚子也好餓，我又端不動水壺，我該怎麼辦呐？嗚嗚嗚……”

這麼驚天動地的動靜，顧汀和林夢夢再也不能忽略人家，隻能萬分艱難地移開視線，一個依依不舍去廚房泡方便面，另一個流連忘返去房間找小孩子能湊合穿的衣服。

兩人各自完成任務後，湊在一起小聲議論：“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小孩子了，難道不應該自己泡面，自己找衣服，自己洗澡？”

顧汀萬分贊同：“是啊，看來下次撿人之前得先評估一下。”

聽得清清楚楚的小女孩：她遇到的到底是啥人啊？！

不過在外流浪這幾天，小女孩總算懂得什麼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隻能洗完手，不情不願坐上椅子，然後拿塑料叉子吃她這輩子從來不碰的“垃圾食品”。

一口下去，小女孩的表情從委委屈屈不情不願，突然雙眼放光，咀嚼速度突然加快，吃得半天沒擡頭。

顧汀和林夢夢不好再去看電視，隻好在一旁磕牙閑聊。

顧汀：“電視看上頭了。物業電話有沒，把人交給他們，咱們還能繼續看。”

林夢夢：“通宵，約不？電話沒有。”

“明天還要跳舞，明晚約吧。那你找房東要一下？”

“可以。房東……這個點該睡熟了，人家孩子備考呢，深夜打擾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