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請了一周事假,在郊區的住處躺了三天。
她沒開那輛寶馬,也沒帶手機,所以梁海陽不知道她在哪裡。
電話還是可以打進來,起先朱序接了,告知他已去法院立案,受理後會有人通知他。
他徹底慌了,在電話中就開始痛哭流涕,提起昔日情分,提及戀愛時的點滴,說他有多愛她,萬望她能心軟,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沒聽完,朱序挂了電話,把他号碼和微信都拉黑。
可是沒過多久,父親又打來找她。
“混賬東西,海陽說你要跟他離婚?你還要不要你那張臉了?你不要我還要呢,你讓親戚朋友怎麼看我,碰見鄰居怎麼說?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夠了,給你閑的。你在哪兒呢?趕緊給我回家去。”
中風的後遺症,他說這段話并不順暢,但朱序感受得到他的憤怒,旁邊還隐約傳來繼母沈君的嘀咕聲。
她懶得細聽,隻感到窒息:“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婚?”
父親朱震不以為意:“拌嘴吵架誰家沒有,你也老大不小的,别總指望别人供着你。”
梁海陽竟把家暴描述成小打小鬧。
朱序張了張嘴,卻聽父親又道:“海陽待你不錯,人也和善顧家,離開他你想上哪兒找去?也去撿人家剩下的?何況海陽發展越來越好,他借給我們那個錢說是不用還……”
聽到這裡,朱序便知多說無益,把電話拿遠,任由朱震在那邊叫嚣。
她坐在窗台上,打開窗透氣。
已經快要到年底,卻一場雪未曾下過。
天空灰蒙蒙,使得眼前的世界也失去光彩,一派死氣沉沉。
第四天的時候,梁海陽出現在門口。
臨城總共就這麼幾個熟悉的地方,他也該找來了。
朱序隔着一扇鐵網防盜門,見他胡子拉碴,面容憔悴,雙眼猩紅得像是熬了幾個晚上。
“老婆,求你先開門好不好,我有話和你說。”他出口便是哀求。
朱序:“就這麼說吧。”
這時候的梁海陽無害溫柔,語氣卑微:“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這次是真知道錯了,要怎麼樣你才肯原諒我?我寫悔過書可以嗎?或者你讓我斷手斷腳我都願意。”
他慣會用一些令女人心軟的伎倆,但次數多了,朱序已厭惡至極。
感情方面無話可談,誰對誰錯也不重要了,她隻想盡快結束這一切。
朱序說:“可能需要你提供一些證件的複印件,如果你沒時間,我……”
“你真要跟我離婚嗎?”
“真的。”朱序說:“法院也不是開玩笑的地方。”
梁海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顧鄰居眼光,也不畏風言風語。
朱序垂眼看他兩秒,直接關上了門。
外面的動靜持續好一會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又過兩天,她臉上基本消腫,終于能見人。
江娆拎了好些東西來看她,有蔬菜水果、牛羊肉卷和各類丸子,還有一個6寸的覆盆子千層。
江娆把食材拎到廚房去清洗:“你這兒有電煮鍋嗎?”
“左面數第二個櫃子裡。”
“我買了牛油湯底。還是你想吃清湯的?”
“牛油的,越辣越好。”
江娆從廚房探出頭,笑眯眯的:“快吃蛋糕吧,特意跑去你喜歡的那家買的。”
“要排很久隊吧。”朱序才不和她客氣,已經在拆蛋糕盒子了。
“還好,我早晨去的。”
朱序問:“你不吃嗎?”
“什麼時候見我吃過這種東西。“
朱序小心翼翼抽出蛋糕,一股清新的奶油香味撲面而來,上面塗了層厚厚的覆盆子果醬,已經可以想象到它酸酸甜甜的口感。
她切了一角下來,裡面層次分明,蛋皮薄如蟬翼,奶油蓬松綿密。
舍不得就這樣吃掉,朱序把蛋糕挪去窗台,擺個造型,用手機拍了張照。
今天難得是個大晴天,随便加層濾鏡,畫面便呈現一種柔和的暖黃色。
朱序有些失神,忘記多久沒這樣記錄生活。
很快,茶幾上擺得滿滿當當,牛油火鍋的辛辣味道也滿屋飄散開。
這套房子沒有餐廳,唯一可以吃飯的地方就是沙發前的小圓幾。菜籃和調料放不下,擱在旁邊地闆上。
兩人屁股底下是蒲團,江娆靠着沙發,從身後袋子裡掏出一瓶五糧液。
朱序往鍋底裡放土豆和冬瓜:“你還帶了白酒來?”
“同學聚會上拿回來的,這麼好的酒,才不便宜那群人。”江娆研究怎麼打開:“就是叫賀、賀什麼……”
江娆“賀”了半天也沒想起那個名字。
朱序卻知道他叫賀硯舟。原本她印象也不深,但是曾向梁海陽介紹過,過了遍腦,現在反倒把這名字記的分外牢靠。
朱序起身去取杯子。
江娆分别給她和自己倒了小半杯。
吃飯之前,兩人先充滿儀式感地碰了碰杯。
這酒52度,滑入喉嚨的瞬間火燒火燎,酒氣沖出鼻腔,辛辣之感在口中久久不散。不過片刻以後,胃裡便愈發暖融融。
鍋裡的土豆和冬瓜已經熟透,被紅油侵過,食欲加倍。
朱序加了幾塊沙沙的土豆放到江娆碗裡,這是她的最愛。
江娆也涮好一筷子肥牛卷給她:“吃肉吃肉,今天一定要吃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