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逸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淡笑道:“趙侍郎,這巴掌是教你有些話不能亂說的,本府是為了你好。”
“你剛才說孫景瀾死了?”沈銘逸冷笑,“要知道,孫景瀾手下的護國軍可是他一手帶出的,軍隊也隻聽他一人指揮。萬一孫景瀾死了,這軍隊完全有可能就嘩變了。到時候别說你我,哪怕是名正言順的太子想要收攏歸編這支軍隊都不容易。”
“況且,孫景瀾死了,最高興的恐怕是咱們的‘老鄰居’匈奴了。屆時匈奴的大軍壓境,是你挂帥出征?還是讓咱們尊貴的太子殿下禦駕親征?”沈銘逸盯着趙澤楷,嘴角邊滿是嘲諷的笑意。
一提到太子,趙澤楷渾身一抖,腦子頓時清醒了。
是的,孫景瀾還不能死。
想到這,趙澤楷顧不得臉上還殘存的巴掌印,連忙掀開帳簾去布置火燒事宜了。
沈銘逸揉着頭,端起濃茶一飲而盡。連着熬了三天,哪怕他有内力加持,也有點撐不住了。
癱坐在椅子上,他陷入沉思,東宮之争,波詭雲谲,牽一發而動全身,十分兇險。身為吏部尚書之子,自己是躲不掉了。如今看來,孫景瀾身為護國大将軍,手握三十萬護國精銳,怕是也卷進了這場殘酷的戰争裡。
殘酷?沈銘逸冷笑,什麼淮南戰役大敗,什麼給李将軍報仇,什麼“同心蠱”,全都是借口!
無非是太子得知三皇子在桃花莊私藏兵馬,想要借機扳倒三皇子,這才在皇上耳邊大力鼓吹,發起這場戰争。
死一個臣子罷了,皇家哪會真的痛惜?
但想起那個人,七皇子葉慎,沈銘逸的眼神柔軟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東宮之争,誰能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
就在軍營這邊準備火燒物資時,桃花莊内,孫景瀾仍舊在和族長對峙。
族長端起一盞茶,慢悠悠道:“其實早在你第一次進入桃花莊時,我就懷疑你了。畢竟十萬大軍駐紮在我這個小村莊旁邊,老頭子我耳清目明的,自然懷疑你是細作。隻是沒想到孫将軍待人如此真誠,居然告知了真名。當然,也有可能是你确實對然丫頭情深義重,不忍欺騙她罷了。”
孫景瀾微微一笑:“族長既已知大軍壓境,那又可知是為什麼嗎?”
族長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又強自壓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葉梁帝非要把淮南之役戰敗的罪責算到桃花莊頭上。哼!那就讓他試試看吧。”
孫景瀾敲了敲茶桌,緩緩道:“若真是欲加之罪......隻要族長敢發誓桃花莊内沒有圈養蠱毒,在下定以護國大将軍的名義寫奏章,上表皇上,還桃花莊清名。”
族長的目光緊盯着孫景瀾,語氣冰冷:“看來在洞穴中,你的發現不少啊。”
孫景瀾一笑,伸手幫族長倒滿茶:“也要多謝族長高擡貴手,不然,小峰的性命不保。”
族長呵呵冷笑:“你不用誇我。好歹小峰也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就像是我的親孫子一般,我又怎麼能做出殺人滅口的事?”
孫景瀾點點頭;“晚輩深知族長一心為了桃花莊好。但如今,桃花莊真的是命懸一線了。”
“孫将軍不用吓唬我一個老頭子。”族長将茶杯蓋上,站起身,冷聲道,“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吧。”
孫景瀾悠悠道:“族長如今不焦急大軍壓境,是覺得大軍找不到桃花莊的入口吧?”
被戳破想法,族長猛然回頭盯着孫景瀾看。
孫景瀾歎了一口氣:“晚輩在進入桃花莊時,就有謀士向我建議采取火燒之法來攻打桃花莊。火燒之下,族長覺得他們還用費心去找入口嗎?”
族長身子一震,滿眼不可置信:“你們敢!”
“敢與不敢,族長心裡其實早有答案。”孫景瀾站起身,走到族長身邊,躬身長拘道:“晚輩今夜前來,就是想求族長放桃花莊村民一條生路。”
族長嚴厲地盯着孫景瀾:“我放一條生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怎麼不說孫将軍放我們一條生路?”
孫景瀾擡頭:“隻要族長肯将蠱毒,以及洞穴裡的蠱蟲寄主全部毀滅,并保證永不再圈養蠱蟲,我孫景瀾必定退兵。同時,我也會向皇上寫明,在桃花莊内未發現蠱蟲的奏折。”
“你......”族長手指着孫景瀾,顫聲道:“你居然要我毀了一生的心血!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