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軍營,孫景瀾屏退衆人,獨自将蕭雲峰已經冰冷的屍身擦拭幹淨,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還蓋上了厚厚的棉被。
帳外,老軍醫強勢地撩開簾帳,走了進來:“将軍,您的傷需要包紮。”說完,他将醫藥箱放在孫景瀾身邊,“請。”
孫景瀾微笑:“有勞軍醫了。但我這傷不要緊,你先給桃花莊村民治病吧。”
老軍醫亦笑道:“沈大人早猜到将軍會這麼說。臨行前沈大人特地吩咐老朽,務必要先給将軍處理完傷口,才能下去給其他人治病。沈大人主刑部,老朽這把年紀,可不想蹲大牢,還望将軍體諒。”
孫景瀾歎了口氣,道:“軍醫言重了,我配合就是。”
解開上衣,孫景瀾胸口的傷雖不長,但貫穿極深。幸好他反應迅速,及時偏轉身體,才沒有讓匕首插入要害。
“真是上天庇佑,将軍福大命大。”老軍醫一邊替孫景瀾清理傷口,一邊感歎道,“刀鋒距離心肺隻差分毫,不然我葉梁又要損失一位良将了。”
孫景瀾苦笑:“也怪我自己大意。”
包紮完傷口後,老軍醫擡袖擦了擦額頭的汗,凝重的神色終于放松一些:“将軍所中之毒名為‘蛇影’,雖為劇毒,但解藥并不難尋。稍後我會為将軍熬好解藥,将軍服下即可。”
“隻是......”老軍醫慎重道,“将軍切記,此後萬萬不可再碰雄黃!‘蛇影’之毒雖易解,卻極難根除。一旦殘餘毒素接觸到雄黃,哪怕隻有點點,到時都會是回天乏力。”
“将軍切記!”
孫景瀾點點頭:“好。”
半盞茶後,老軍醫端着解藥進來:“将軍需每日服下解藥,三月後,即會痊愈。”
孫景瀾接過藥碗一飲而盡,而後問道:“桃花莊村民傷情如何?安置處可有短缺?”
老軍醫道:“将軍無需擔心。這些村民僅有少數幾人燒傷嚴重,其餘都無大礙。将士們都重新安置了住處,空出十幾處營帳作為桃花莊村民的安置點,一切都好。将軍可安心養傷。”
孫景瀾點頭:“都是本将的錯,才讓他們遭受這無妄之災。也辛苦大家替我操勞善後工作了。”
“孫将軍言重了,下官愧不敢當。”
老軍醫離開後,營帳重新安靜下來。
孫景瀾回身摸了摸蕭雲峰的臉頰,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拿起斷裂的小弓箭,坐在桌邊,用面糊一點點的将弓箭粘起來。
不覺中,已過三更。
孫景瀾端詳着已經粘好的弓箭,外表上看着已複原如初,實則斷裂處用面糊所粘,脆弱不堪,根本不可能再次被拉開。
這把弓箭的主人也不可能再拉開它了。
孫景瀾歎了口氣。
忽然,外面嘈雜聲起。
孫景瀾忙走出帥帳。
外面火把通明,原來是沈銘逸帶着将士和搜救出來的桃花莊村民回來了。
“銘逸!”孫景瀾看見沈銘逸,心下一喜,“你可有受傷?”
沈銘逸面色憔悴,風塵土土,但精神尚可。
他一笑:“景瀾可别咒我。”說完轉頭對副将道:“你們先帶這些村民去安置吧。傳我的命令,一切物資優先他們使用。”
副将點頭稱是。
沈銘逸示意孫景瀾:“這是救出的最後一批桃花莊村民了。孫将軍不請我去帥帳喝杯茶?”
聞言,孫景瀾心下安定,笑道:“沈侍郎,請。”
帥帳中,孫景瀾将茶遞給坐在桌邊的沈銘逸:“可有蕭然的消息?”
沈銘逸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這才道:“将軍放心。我是找到一名叫蕭然的人,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咱們孫将軍心心念念挂念的那個。”
孫景瀾頓了頓,慢慢道:“記得四天前,你我共去桑樹林,本将曾說過‘本将軍親自監督沈侍郎每天跑三圈’。”
他望向沈銘逸,用同樣慢悠悠的語調道:“銘逸記得否?”
沈銘逸連忙擺擺手,笑笑。
将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後,沈銘逸道:“我已找到蕭然,也找人核實了她的身份,的确是将軍要找的那個人。
“她很好,沒有受傷,眼下在安置點處。”沈銘逸的桃花眼中閃過促狹,“蕭姑娘還問我,有沒有救出一個叫孫景瀾的镖局護衛呢。”
孫景瀾連忙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