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進車内,他就發現司機透過中央後視鏡在冷瞥他,大概在腹诽他這個怪人。
梁珣側臉看窗外,腦門凸起的部分幾乎頂到了玻璃。
“……那個……小夥子你……”過了一會,司機的好奇心戰勝了一切,忍不住開口問。
“是瘤子。”梁珣道。
“挺精神個小夥子咋腦門上長這麼個玩意。我跟你說,你這種情況就該錄個視頻,上網求助,這個籌那個籌的,湊湊手術費。”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想聊它。”梁珣的眼睛始終看向窗外。
司機知趣地閉嘴了,一路沉默地把梁珣送到了目的地——一條老街。
梁珣一下車,就知道自己來對地方了,因為面前的二層老建築,門口挂了個牌子:好厲害租賃。
“……”梁珣嘴角抽了抽,大步走上了台階,拉開店門,走了進去。
店内昏暗的光線映着一排排雜亂的貨架,堆滿了奇形怪狀的物件,鏽迹斑斑的刀具、泛黃的書冊、不知名的雕像。
櫃台後,一個花臂老哥擡起頭,眼神銳利地打量着他,嘴角微微上揚,像在掂量來客的斤兩。
梁珣一言不發,隻是扯掉了頭巾,露出了額頭的大田螺。
花臂老哥愣了下,随即失笑,大聲喊道:“哈哈哈哈,媳婦,你快出來——”
就聽一陣拖鞋聲,一個花臂大姐從一個側門快步走了進來,甩了甩波浪發,四處張望,“什麼事兒,什麼事兒?”說完,就看到了無力的梁珣,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笑點别這麼低好不好?劉律師說你們這裡有解決辦法,我才來的。”
花臂老哥努力闆正了臉,“抱歉,其實我們是很專業的。沒錯,你腦門上的田螺,的确是我們這裡租出去的。”低頭翻了翻賬本,“……是山海招待所租的?”
“嗯,我就是山海招待所的新老闆,現在我要退租,把它還給你們。”梁珣道:“先把它取下來吧,剩下的都好說。”
“可以,你叫什麼名字?在這裡簽字。”花臂老哥歪頭瞅着梁珣簽下自己的大名,道:“對了,忘了介紹,我叫魏赫,這是我媳婦白昕。認識一下,咱們以後免不了繼續打交道。”
梁珣簽字的時候,發現在“田螺家政服務”上面,還有一條“恒溫盆栽”租賃記錄,不由得指着問道:“這是什麼?”
“你沒看到嗎?一個盆栽,管你們招待所的溫度和幹濕調節的,也管供電和用水。”魏赫解釋道。
“多少錢一個月。”
“一年一顆靈石。”白昕道:“今年的費用已經交過了。”
這個價格也還好,但是考慮到如果能把靈石賣20萬,這筆錢還是貴了些,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梁珣皺眉,“相比起來,老田也太貴了吧?我不租了,你們叫他從我腦門上下來吧。”
魏赫道:“你給他結清工資,他自然就下來了。”
“可我剛接手生意不足三天,老田就朝我讨要工資,我實在沒錢結算。”梁珣無奈地歎氣,“我有靈石一定還給他。”
白昕微笑:“這個不難解決。你可以用三個月壽命,抵押三顆靈石償還債務。”
梁珣一愣,腦袋裡迅速地閃過許多念頭:就是說一個月壽命可以賣二十萬塊。
如果自己抵押個三年五年的,豈不是能狠狠賺一筆,反正步入老年後,生命也沒什麼質量可言,把人生最後幾年賣個大價錢,很劃算啊。
魏赫看出了他的想法,“規定最多隻能抵押十二個月。”
梁珣的當務之急是把田螺從腦門上移除,當機立斷,“好吧,我願意抵押三個月壽命換取三顆靈石。”說完了,想起了什麼,追問道:“可以贖回來吧?利息是多少?”
“咱們都是一個系統的,哪能像對外人那樣收利息。無息的,放心吧。”魏赫說完,轉身從架子上取來一本日曆,對梁珣道:“來吧,親手撕三張,并簽上自己的名字。”
梁珣見這日曆并無具體的月份,翻了翻,好消息是沒有31天的,壞消息是也沒有28天的,統一都是30天。
“唉,行吧。”
梁珣親手撕掉了三頁月曆,并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把三張紙推回給了魏赫,“這樣可以嗎?”
魏赫瞧了一眼,就把三張紙卷了起來,側身塞進了櫃台上擺着的銅蟾蜍擺件的嘴裡,随着啪啦啦的聲響,三顆亮晶晶的靈石從蟾蜍的嘴裡掉了出來。
魏赫眼疾手快接住後,交給了梁珣。
白昕此時笑道:“好了,老田,你可以下來了。你的工資有了。”
梁珣隻覺得腦門一輕,那種黏糊糊的感覺也随之消失,低頭就見那顆大田螺掉在了櫃台上,接着一滾,掉到了地上,随後一眨眼的工夫,迅速膨脹,足有磨盤那麼大。
老田的腦袋從田螺殼裡探出來,瞧了眼梁珣手裡的靈石,随後伸出一隻手。
梁珣彎腰,将靈石遞到了老田手上,“好了,兩清了。”
“我跟你說,我不會再給你們招待所做保潔了。”說完,腦袋和手都縮回殼裡,身體越變越小,最後縮成了拳頭大小,被白昕拾起,随手黏在了一個櫃子上。
“就算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我可享受不起這麼貴的家政服務。”
話雖這麼說,可梁珣一想到招待所那個儲藏室就頭疼,他現在急需員工協助他處理日常事務。
魏赫道:“沒了老田,你還有幫手嗎?我看你還在念書吧,學校和招待所你怎麼兼顧呢?”
“我也頭疼。”梁珣苦惱地說:“你知道咱們這個系統的人才市場在哪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