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着臉,整個人狼狽不堪,用餘光看了眼洛逢春怒不可遏的表情,道:“二姐,我要去找她。”
洛逢春正想吼她,卻在她側目看來的雙眼中,看見了溢出的淚光。
她一愣,忽然便想起前兩天在半路遇見洛晗的時候,她雙眼通紅,滿眼都是血絲,甚至渾身不時抽搐着,一副幾天幾夜沒睡好的模樣,可那時距離虞時序失蹤不過一個小時。
而在這三天的尋找中,洛晗休息的時間其實比她還短。
中途下了一場雨,她渾身淋濕,卻沒再向以往那樣急着要換洗衣物,隻是一遍又一遍地跟着上山搜尋。
洛逢春盯着她,喉頭滾了又滾,不知道該說什麼。
同樣不知道該說什麼的,還有系統。
它覺得洛晗簡直跟有病似的:【我是讓你來當惡毒女配的,不是讓你來當聖母的,你到底在做什麼!】
【小黑屋裡被電擊了兩個小時你不知悔改也就算了,現在為什麼跳車受傷也要去破壞劇情救女主?】
【現在的劇情發展對你而言洗清了嫌疑,對男女主的感情而言,是一個大的進步階梯,對我來說,監督了你完成任務,這麼一舉三得的事,你為什麼要阻止?】
聲聲質問在洛晗腦海響起。
洛晗卻盯着洛逢春難言的表情,垂着被汗水打濕的睫,道:“不知道,我隻覺得她一定很希望有人能找到她。”
就像走丢在福利院門口的她,那時也很期盼着媽媽能找回她,可是沒有。
不論一個身處絕境的人表現地再怎麼不在意,她都一定希望有人能找到她,拉她一把。
洛逢春看她半晌,竟從那半遮的側臉上看出了幾分破碎的難過。
她心底湧起千言萬語,到底隻是深吸一口氣,将她拎起,随後咔嚓一聲解開她手上的手铐:“她最好救過你的命。”
洛晗看着自己被解放的雙手,難以置信的同時飛快擦掉因為摔得太痛流出的淚:“诶嘿,二姐,你怎麼知道,要不是她,現在你就該在家裡美美等着吃席了!”
洛逢春:“……”
洛逢春忍住将人铐起來暴打一頓的沖動,扭頭對那跟上來的兩個警察道:“你們坐别的車先回去,等我回警局,我會去找局長。”
兩人應聲将鑰匙交給了洛逢春,洛逢春回頭看了洛晗一眼:“愣什麼?走了,開車不比你兩條肌無力的腿快?”
洛晗:“……”你攻擊性真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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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兩人又一次回到汝南村時,她們沒有通知任何人,隻是悄悄地躲到了後山入口等待夜幕降臨。
洛逢春彼時和洛晗一起躲在草叢中扮草,為了逼真,甚至還在頭上戴了兩片葉子,她看着洛晗守株待兔的模樣,嘴角微抽:“你确定在這裡能等到那綁架的人?”
洛晗點頭:“不确定。”
洛逢春:“……”那你點個屁的頭。
她正想說什麼,那後山入口卻忽然出現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入後山前不僅瞻前顧後,甚至還用手電筒四處查探。
洛逢春立馬禁聲,眯着眼看去。
來人名叫趙勝,年約六十,是村裡的老光棍,先前在盤查時,重點盤查了他和另外幾個光棍的家,結果裡裡外外翻遍了,什麼也沒有。
難不成他真的将人藏在了山上?
洛逢春正想帶着洛晗悄無聲息地跟在他身後,腰間别着的東西忽然被人拔走。
她心中大驚,還未來得及阻止,便見洛晗便大咧咧地出現在趙勝身後。
趙勝吓了一跳,旋即認出她來。他眼睛滴溜溜一轉,正要谄媚地開口說什麼時,洛晗擡手将手中的槍對準了他。
頭皮發麻的感覺從後腦竄到天靈蓋,在洛逢春“你瘋了你要做什麼”的呐喊中,洛晗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槍響後,趙勝緩緩倒地。
有那麼幾秒,洛逢春渾身血液逆流,整個人如墜冰窖。等她回過神就要就要拔地而起過去制服洛晗時,那倒在地上的趙勝忽然顫抖着一邊後退一邊開口:“警察大人,你要做什麼啊?你這可是犯法的!”
“我不是警察。”洛晗用槍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那邊的洛逢春:“我也不喜歡廢話,把人交出來,饒你一命,不然……”
洛逢春幾乎是立馬反應過來,當即怒喝:“住手!雖然你身上已經背了十條人命,也不在乎多這一條,但是你别忘了,你這次來是戴罪立功的,隻有找到虞家被拐賣的那位小姐,你就能戴罪立功,以往犯得罪行也能一筆勾銷!”
洛晗忽覺背上一沉:“沒錯!我背了一口……一家十口的人命!”
那趙勝在原文中就是膽小怕死又貪财之人,後續被抓住時一問什麼都交代了。說自己不過是寂寞了大半輩子,所以才鬼迷心竅想娶個老婆,可惜自己不行,再加上女主反抗……
巴拉巴拉,反正最後意思是,女主雖然被他折磨了大半年,但她還是處女哦!
哇塞!
洛晗當時看到這裡的時候還在想,原文作者為了讓女主保持處女之身可真是費盡心思。不過結合這老光棍的話,她便覺得,這老光棍肯定也害怕虞時序死在他手上。
果不其然,在警察剛走,他便迫不及待地來找女主了。
眼下,趙勝在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忽悠下算是明白了過來,如果他交出姓虞的女人從前的罪就能一筆勾銷,不過不交,就會被面前背了十口人命的兇殘女子殺害!
趙勝幾乎是抖了又抖,才道:“好,我帶你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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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虞時序又一次從昏厥中醒來時,她整個人隻剩下呼吸的力氣了。
四周隻有死亡般的寂靜。
她的眼前開始出現幻覺,幻覺那天爸媽又回來找她了,她沒有被丢在兒童樂園。
幻覺外婆又活了過來,摸着她的頭和她笑着說,我一定會活到你長大嫁人那天。
甚至幻覺頭頂的水泥被人鑿開了,露出一張狼狽至極卻又讓她倍感熟悉的臉。
“虞時序!”
“虞時序!”
那人在叫她,聲音沙啞卻又充滿驚喜,那張沾了血迹和泥巴的臉往下滴着血,終于在某刻彙聚成水滴狀,于空中急速降落,“叮咚”打在她眼睫。
細長的睫不受控制地眨了下,蒙上血色的眼睛感受到了刺痛,也在這一刻,她自一片朦胧的血色中,看見了女人背後升起的昏暗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