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荼一天到晚不說話,可人家終歸是會說話的——聲音還好聽。他隻是喜歡自己不說話,但不喜歡别人也不說話,特别是他在問話的時候。
阿九則是因為業務需要,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會——但不多。
這年輕人的手語打得極其熟練,阿九看得眼花缭亂,也就勉強看懂了一句,“我不是敵人,我是同伴。”
“啥玩意你就是同伴?有這種一見面二話不說直接拔刀砍人的同伴嗎?何況誰認識你啊?”阿九掂了掂那把土耳其彎刀,手柄上面黃金寶石不要錢似的堆砌在上頭,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土豪的樣子。阿九眯眼瞧着,心想這該不會是哪家石油少爺出來找刺激被他們給揍了吧?!
卧槽這不是捅馬蜂窩了?要不要拉上神荼快點逃?
年輕人又比劃了一陣,也許是看出來阿九是個半吊子,所以比劃速度降到了0.5倍速,這回阿九看懂了,但是也驚呆了。
“他說,”阿九沖神荼眨眼,“我是他妹。——也可能是姐,反正就是姐妹的意思。”
此刻神荼對阿九翻譯能力的懷疑到達了巅峰。感覺到不被信任的阿九揪着始作俑者的衣領一頓亂晃,“我可去你妹的吧!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那人望着阿九的眼神極度同情,看得阿九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他用力掙脫阿九,從腰側翻了翻,翻出一台小小的類似對講機一樣的東西來,接着不再打手語,而是在機器上快速打字。一陣瘋狂輸出之後,小小的機器傳出來一個年輕的男性聲音。
神荼勉強能聽出這聲音說的是希伯來語,但具體内容确實聽不懂。
阿九看神荼,神荼看空氣,假裝沒有接收到阿九視線裡的問号。
好家夥!倆武狀元湊不出個文化人。
此刻阿九對卡卡雅的想念到達了巅峰。
兩人倔強又不肯服輸的樣子如出一轍,瞪向年輕猶太人的眼神愈發危險。年輕人察覺對面兩人可疑的殺氣,趕緊把小機器上的按鈕旋了幾下,調到一個合适的位置,這時,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切換成了中文。
“我叫戈弗雷,我從耶路撒冷一路跟蹤你們過來的。因為我在聖殿看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年輕人指了指阿九。
阿九翻白眼,繼續聽。
“你不相信?你深邃的眼窩,高挺的鼻梁,還有栗色的卷發,其實都是你血統的象征。”
阿九繼續翻白眼。
“真的!你就是我表姑奶奶家四舅舅的二女兒的小姨的私生女流落在外的孩子!”
duang一下,阿九的拳頭又一次砸在這名叫戈弗雷的年輕人腦袋上。“你敢不敢編得更離譜一點?!”還想再動手,卻被神荼攔住了,神荼蹲下身子,仔細看這個年輕人的臉。
隻留了鬓角,下巴卻光滑沒有胡須,眼裡還有光,清澈又愚蠢……看起來,隻是個十幾歲,沒經過社會毒打的猶太少年。
不過,戈弗雷,這個名字……
“你和佛蘭德斯家族有什麼關系?”神荼冷冷問道。
戈佛雷眼中一亮,手指頭一頓操作猛如虎,“我就是佛蘭德斯家族的人!我就叫戈弗雷,佛蘭德斯,你知道我們家族?那你知道我表姑奶奶家四舅舅的二女兒的小姨的……哎呀!”
神荼站起身,卻沒有制止阿九再一次duang在戈弗雷腦袋頂上的拳頭。
遠處仿佛有警笛聲在緩緩靠近,經驗豐富如神荼迅速作出指令,“先離開這裡。”又看了看還捂着腦袋的戈弗雷,眼神謹慎微眯,“把他也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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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93區——聖丹尼市。
卡卡雅一拳頭打飛了今天第30個妄想襲擊她的男人。
身後緊跟着也算見多識廣的豐紳走在這個街區也被這裡的貧窮和罪惡驚得瞠目結舌。無處不在的搶劫,偷竊,甚至明目張膽的聚在一起XD。
“你究竟到這種地方來找什麼?”出手教訓了第三十一個暴徒,豐紳終于忍不住質問卡卡雅。
跟神荼阿九分開後,卡卡雅就拉着他一路往這邊越走越荒涼,一條巷子一條巷子的鑽進去,瞅幾眼又鑽出來,很明顯是在尋找什麼。可是這也太煩人了!這些粗魯的賤民殺又殺不得,還得一個一個打暈,豐紳感覺自己的耐心馬上就要用盡了。
“找到了!”卡卡雅欣喜地在這條漆黑還散發着難以言說的怪味的巷子深處,推開了一扇破破爛爛的門。随之将捂着鼻子皺着眉一臉嫌棄的站在門口的豐紳一把拉了進去。
門内光線跟門外的巷子一樣晦暗,隻有幾根白慘慘的蠟燭點燃着,給整個空間一點點光源,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視線可及的範圍内是淩亂的擺設,不知名的鳥的羽毛,奇奇怪怪的頭骨,被詭異的繩結挂滿了房梁。
在一堆雜物的背後,一個矮小的老女人窩在那裡,正對着自己面前的一個水晶球喃喃自語着什麼。
“米麗娜阿婆,”卡卡雅迎上去,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