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劃出一道藍弧,再一次割開前方看不見的一片阻礙,空氣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再伴随着滲人的慘叫聲炸開。
無聊的刀身泛起陣陣紅光,被阿九甩手擲出,朝着驚蟄劃出的空隙飛旋出去,在對面的石牆上方切出一道長長的口子,仿佛有什麼被驚得在空氣中四處亂爬,發出極其詭異的窸窣窸窣聲。
“走!”神荼扯了一把阿九,想像從前一般将她甩手扔出包圍圈到對面的石牆上,可一拽之下,以他的臂力居然卻沒能扯動,回頭就見阿九單腿後撤一步,重心向後跟他的力量抗衡着,一顆自然卷的腦袋瘋狂搖動,“不走。”
“什麼都能聽你的,但這事兒沒得商量。”假裝看不見神荼狠狠皺眉的樣子,阿九凝神,擡手接住飛旋回來的長刀,“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死是不可能死的。
阿九心想,她還沒完成她的睡荼大計,怎麼可以英年早逝?
神荼知道這人一直是個比自己還犟的犟種,作為隊友更是個慣會倒反天罡的家夥,與其浪費時間和她繼續掰扯走或留的問題……
神荼兇狠地瞪視着虛空,眼中銀藍靈光大盛。
——還不如想辦法一起幹它!!
總歸,兩個人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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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岩能感覺到前方的岔道越來越多。他已經跑出來很遠的距離了。有迷宮的阻攔,還有羅平的拖延,相信那幾個人沒那麼快追上自己。
眼鏡老早之前就沒了,過了這麼些天,安岩幾乎快要習慣這樣模模糊糊看世界。
好在這種看不見路的環境裡,安岩并不需要用肉眼去觀察,他閉着眼,開啟神識,完全依賴他的潛意識往裡走。
可奇怪的是,越往裡走,四周的黑暗仿佛就越濃膩,總覺得空無一物的迷宮裡,好像有無數雙歹毒的視線在盯着自己。
安岩越走越心驚,腳下的步伐不由加快。慢慢地,他開始忍不住在迷宮通道裡狂奔起來。
他這麼一跑,四周的空氣突然開始扭曲,有什麼看不清的東西,沖着他奔逃的方向追來了。
沒有槍,沒有神荼,他該怎麼辦?
等等等等!不對!
怎麼沒有神荼?
安岩猛地一個急刹停住腳步,雙手握拳,氣沉丹田,用氣吞山河之勢吼出兩個字。
“神!!!!!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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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荼和阿九後背相倚,四周都是密密麻麻悉悉索索的聲音。即使閉上眼睛開啟慧眼,依然隻能看到一點點模模糊糊的,仿佛是空氣扭曲成人臉又驟然消失的動靜。
不像妖,也不似鬼。
它們害怕驚蟄,不敢貿然靠近,可驚蟄也隻能略為驅趕,根本無法徹底消滅。
貌似沒有實體,可又能食肉吸血。
神荼去過這麼多古古怪怪的地方,經曆過這麼多古古怪怪的事情,卻從沒見過這麼難搞的對手。
阿九說的螞蝗精還真是形容得異常貼切。
“它們好像隻圍不攻?”面對這種看不見的對手,視覺遠遠比不過直覺的精準,阿九也閉着眼,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發現這些東西隻是密密麻麻地将兩人圍了起來,卻也沒有拿他們怎麼樣。
偶爾感覺有一絲冰冷的涼意突然靠近,也是其中某一隻想湊近阿九舔食她臉上的血液。隻要驚蟄稍稍一逼近,那東西就嗖地縮回去了。
“因為沒有實體,所以沒有攻擊力吧?”阿九又說道,同時沖着感覺到有冷氣逼近的位置揮了揮【無聊】,“不止怕驚蟄,連【無聊】也能逼退它們,看起來也沒有什麼魔法攻擊精神攻擊之類的。”
神荼習慣性皺起眉頭——莫非其實沒有危險?
不對!
眼底靈光一閃,銀藍色的靈力在驚蟄劍身上迅速蔓延開,神荼反手一巴掌拍在阿九肩膀上,“躲開!”
阿九借着神荼拍過來的力量,身子一歪一倒,驚蟄繞着淩厲的劍氣整整劃出一個漂亮之極的圓圈,【無聊】也在靠近神荼腳邊貼近地面的位置狠狠往下一插,嗤的一聲穿透了石闆。
即使什麼都看不見,但兩人都能肯定他們逮住了一個什麼東西。
是跟周圍的小雜碎不一樣的東西。
如果都是周邊這種沒什麼威脅的小東西,那一堆屍骨不至于會成為那樣的慘狀。所以一定還有什麼他們還不知道的,更危險的東西,混在這裡面,等待他們放松警惕後随時準備對他們進行偷襲撲殺。
果然,驚蟄劃出的銀藍色圓圈裡滋滋爆閃的雷電之力将這看不見實體的東西電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一個高大的,長着兩隻巨大羊角的怪物的臉,在神荼銀藍色靈力光芒的映照下一閃而過,它蒲扇大的巨爪在剛剛襲向神荼時,已經被【無聊】狠狠釘在了地面上,雖然怪物的面容還隐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但因為爪子受傷的痛感,它裂開嘴角龇着獠牙仰天大吼了一聲。
“神!!!!!荼!!!!!”
這一嗓子吼得阿九腳下一個趔趄差點穩不住手中的大刀,她沖着神荼一臉懵逼,“不是吧!這鬼東西也認識你?”
神荼猛的扭頭,試圖尋找叫他名字的聲音傳來的正确方向,“是安岩!”
阿九“哦豁”了一聲。
好消息,他們來對了地方找到安岩了。
壞消息,他們都被困在巨大的迷宮裡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