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身後那雙藍色的眼眸陡然瞪大。
下一瞬,捂在嘴邊的,溫暖幹燥的手掌一個翻轉,呼一下子扇過來。
安岩目瞪口呆地看着前一刻臉上還洋溢着小小的得意的阿九下一刻猝不及防地就被神荼扇飛了。
“我……收回剛剛說神荼對你太溫柔了的話。”安岩捂臉。
神荼呼出那一巴掌是絕對的條件反射,他尚且還有些呆愣。
那隻【山羊鬼魔】化作阿九的樣子做了些什麼,除了神荼自己,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之前聽阿九胡言亂語說神荼找郁壘時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過了,他腦子裡浮現的畫面,讓他覺得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的畫面,是那個【假阿九】。
而剛剛手心那一處輕輕的碰觸,他一個成年人,自然知道那是什麼。
這是比當年那個除夕夜醉酒後還要讓人心猿不定的感覺。
是現在這個背負着神荼命運的他還不能奢望的東西。
馗道修心。
心魔不除,心猿不定。
看着神荼因害羞而發紅的面色一寸一寸變白,呆萌的表情也一點一點變冷,被扇飛到一旁的阿九原本沒臉沒皮笑嘻嘻的嘴角也随之一點一點變得僵硬。
安岩說得對。
相比從前,這一路走來,神荼确實是對她太過溫柔了。
她是真的差點都快忘了,這朵高嶺之花其實脾氣可不怎麼太好……
“那個,其實我從小雷子那裡挖到的信息遠不止那一點點。”阿九拍拍身上的灰,擺正了臉色,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沖神荼和安岩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上,邊走邊說。
“神荼也發現了吧,所以我舉着無聊沖過來,你就隻用單手拿驚蟄裝模作樣擋了擋。”阿九大步走在前頭,聲音裡含着笑意,“我們可真是太有默契啦!”
“就你那尿性,向來沒這麼老實的好吧。”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的安岩快走兩步,走到阿九旁邊,“快說說,還有什麼值得神荼願意放棄跟撒拉合作的驚天大瓜。”
阿九扭頭,“誰說要放棄合作了?我先帶你們去看看現場,看完咱們還上去找他們去,重新談合作,咱們要把她能搞到的,你想知道的所有信息,都讓她通通吐幹淨!”說着,她轉身看向神荼,擠了擠眼睛,“一會兒你就知道,咱們談判的籌碼可以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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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弗雷幽幽醒轉的時候,看到的是撒拉在奮力地跺地闆,隔着一點距離,但依稀也看到她整個腦袋頂都在冒着怒火。
“喲?醒啦?”羅平雙手反抱着後腦勺,正坐在他身旁用戲谑的眼光瞄着忙于發洩怒氣的撒拉,見戈弗雷醒來,便把目光轉到他身上,幸災樂禍的問,“看來你和你那臨時抓壯丁認來的便宜姐姐,感情聯絡得不怎麼樣嘛,來自姐姐的疼愛是不是沉重得讓你現在爬都爬不起來?”
戈弗雷扯着嘴角無聲的笑,掙紮着爬起來,四處看了看,沒發現神荼阿九的身影,又看向撒拉正撒氣的那處地面,心中頓時明了。
哦~他那可愛的戀愛腦姐姐,果然帶着神荼郁壘去那個地方了呢……
羅平敏感地發現,這一瞬間,戈弗雷整個人由病殃殃快要死掉了似的狀态,突然就變得亢奮且愉悅起來。
有意思。
羅平挑了挑眉,又輕輕搖頭——哎!這一屆的隊伍,可不好帶呀~
他想他溫柔善良單純可愛美好……的小秋秋了。
沖着地闆發了一頓脾氣的撒拉,扭頭見戈弗雷醒過來了,幾步跨過來,一把揪住戈弗雷的衣領惡狠狠問,“死啞巴!這個機關怎麼要打開?!”
戈弗雷摸了摸腰間,精緻的小翻譯機還在。可見他那狠心的姐姐還是有一點良心的,兩人都鬥得你死我活了,最後卻還是把他全須全尾的帶出來了。
“每個機關在固定的時間内隻能開啟一次。所以就算我告訴你方法,等時間到了,你下去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們了。”
“那該死的丫頭!該死的小白臉!等下次落到我手上……哼!”撒拉将本就虛弱的戈弗雷甩手扔在地上,又看向羅平,“怎麼樣?你呢?有興趣繼續往裡進嗎?”
羅平保持着雙手抱着後腦勺的懶散模樣一動不動,吧唧兩下嘴,道,“我的任務本來就隻是保證安岩的安全而已,現在目标跟着神荼跑了,正常情況下,神荼和那個老六應該會照顧好他的。”他放下雙手,撐了一下地面站起來,“說實話,其實我現在完全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别扯那些沒用的,我就不相信,難道羅家,就對這個迷宮中心的東西沒有任何興趣嗎?”撒拉冷笑幾聲,指着迷宮深處的黑暗,“那裡面的東西,可以毀滅全人類,但是,隻要能得到那股力量,又何嘗不是能淩駕于全人類之上!”
“赫爾曼家族苦心經營一個多世紀,以如今的财富和地位,難道不是已經淩駕于全人類之上了嗎?”羅平勾着唇,漫不經心的笑。
“同樣擁有非同常人的力量的你,說出這種話來,不覺得可笑嗎?”撒拉道,“你們寶藏獵人協會,打着尋寶護寶的名義,在全世界走動是為了什麼,别以為我不知道。”
見羅平不置可否的樣子,撒拉繼續道,“每個人,每個組織,都在世界各個角落試圖找尋遠古時期被遺落在世間的強大力量。我們高陽财團是這樣,你們THA也是這樣,還有,FAM,他們也一樣!”
驟然從撒拉口中聽到FAM三個字母,羅平瞬間收起身上懶懶散散的那股勁兒,難得的正經起來,“FAM,最近有什麼行動嗎?”
那個強大,又讨人厭的組織,有什麼行動,居然是他不知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