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吧。”太子意味深長地笑道,“真可惜,怎麼沒成功啊。”
“奴才聽說,恒王能僥幸逃過,全靠秦大人身邊新來那個小跟班。當時刺客圍攻,他拉着恒王跳進山崖下的深潭裡,才逃過了。”
“不奇怪,若沒什麼本事,秦離憂也不會将他帶在身邊。”太子走到門口,忽然問道,“你覺得此事背後是誰主使?”
郎軒心中一凜,恭敬答道:“此事事關重大,奴才不敢胡亂猜測。”
“有什麼不敢猜的,”太子心裡早有主意,“我那個不在京城的皇叔,怕是脫不了關系吧。”
寶熏殿中,裕貴妃坐在榻上一言不發已經有些時候了,恒王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安瑤心領神會,開口撒嬌道:“母妃用膳吧,我餓了。”
裕貴妃白了她一眼,早上聽說安行遇刺,她吓得魂飛魄散,什麼都顧不得了。聽說他們都在隆華殿,便急匆匆趕過去。好在安行毫發無傷,她才放心了些。她怪兒子心大,不知其中厲害,昨日既然已經回城,就該大肆鬧一鬧,讓背後主謀之人有些警覺,不敢再下手才是。偏他還生生忍了一夜,今日下朝後才跟陛下說。
“母妃,我也餓了。”安行附和道。
裕貴妃又白了他一眼,才吩咐青缇去準備,囑咐多要清單暖胃的菜色,又讓去告訴跟着恒王的人,晚膳炖些驅寒的湯水,盯着恒王讓他多喝些。
“母妃不用擔心,哥哥從小跟着韓大人騎馬練功,身體好着呢。”安瑤笑道。
裕貴妃沒忍住一指頭戳在她額上,“你知道這天氣山裡有多冷,落水了還走那麼遠的山路,若是寒氣入體落了病根怎麼好?你這整日沒心沒肺的。”
安瑤揉揉額頭不再說話了,安行也隻能好聲好氣地哄了妹妹又勸了母親幾句,用完膳等貴妃午睡才出宮去了。
馬車停在宮門口,魚從在上面等着。安行上車坐穩,便低聲問道:“查得如何?”
“暫時沒有頭緒,太子這段時間都說是身體不适,在自己宮裡沒出來過,每日去東宮的人也就是那些,沒什麼異動。”魚從答道。
“越到年下越不清淨。”安行有些無奈,“你傷勢如何?”
“謝主子關心,無妨。”魚從答道,“陛下那邊怎麼說?”
“讓秦大人徹查,所以咱們這邊行事要更隐秘些。”安行道。
裕貴妃午睡也沒睡安甯,做夢都是安行被刺殺,她驚醒過來,隻覺得心砰砰跳得厲害。青缇撩開帳子輕聲問道:“娘娘可是做噩夢了?”
裕貴妃沒說話,悶坐了一陣,才開口道:“我心裡總是不安,這事既然開了頭,沒達到目的是不會罷手的。”
“陛下說會徹查,娘娘暫且看看?”青缇扶她下床坐到鏡子面前,替她重新梳頭發。
“徹查?”裕貴妃冷笑了一聲,“若一直查不出來,我兒子的命就這麼懸着?”
“娘娘有什麼打算?”青缇問道,沒什麼事不用出門,她隻替貴妃松松地绾了頭發,讓她覺得疏散些。
“讓長明看着,等李娴落單的時候,帶來我宮裡,我倒要好好問個清楚。”裕貴妃從鏡子裡與青缇對視一眼。
“奴婢聽說秦大人立了規矩,沒他在,李娴不能在宮裡随意行走,更别說到後宮來了。”青缇道,“娘娘是覺得這李娴哪裡有問題?”
“哪裡都是問題。”裕貴妃扭身與她直視,連珠炮似,“懸崖那麼高,她如何知道跳下去不會有損傷?她之前沒去過凫魚山,怎知道那潭水有多深?這大冬天的,山上更冷,那潭水有多冷?若刺客行刺成功,萬一有一個半個活口被抓住,問出個來龍去脈,那背後主謀就暴露了。若是李娴故意将安行推下去,若沒摔出個好歹,那冰水裡泡一遭,爬上岸來冷風吹個透心涼,一場風寒都能要了命。”
“不至于吧,他不是也跟着跳下去了?”青缇遲疑道。
“苦肉計呀!”裕貴妃咬牙,“所以我要叫李娴來好好問問,若她不老實,我也不能手軟!”
為了兒子,她從茫然無措到下定決心也不過半日時間。對李娴的一通分析本來沒那麼肯定,可是這樣講一遍,青缇信不信不知道,她自己倒是更加笃定了。太子有什麼了不起,一個沒娘的孩子。她兒子不一樣,有她這個母親愛護,啞巴虧絕對不能吃。
青缇知道她大概鑽了牛角尖,現在也勸不住,隻能走一步看一步,過了這兩日她冷靜些,自然也不會再想為難李娴。
“你去選幾個宮裡的人,将後院那個沒窗戶的屋子空出來,李娴來了直接帶那兒去。”貴妃想了想,“此事要做隐秘些,萬不可讓安行知道。”
“若是沒問出來,秦大人來要人怎麼辦?”青缇有些擔憂。
“所以要找機會嘛。再過幾日就是冬至宮宴,那些封地的王爺,外族的使節都來了,秦離憂忙起來,不會一直在值房裡呆着。”貴妃的手不知不覺攥緊了裙裾,上面金線繡的花草上串着幾顆寶石,石頭硌着手心微微有些疼,她才回過神來松了手,搭着青缇的手起身,又恢複那個氣定神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