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簡雲認真地說,“喝酒傷身體,抽煙有害健康,打遊戲還容易壞眼睛。。”
方北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行,那我以後少喝點酒,少抽點煙,也少打點遊戲。這還不簡單。”他看着簡雲還是一副情緒不高的樣子,湊上去問,“我簡哥今兒情緒不高啊,和我說說怎麼個事兒?我方大神醫别的不行,專治心病,普天之下就沒有我解不開的結。”
簡雲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思索片刻後開口:“我是在想,你什麼時候趕緊找個人結婚。等你成家了,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
“嗨,那可早着呢。”方北滿不在乎地一擺手,“小爺我打算三十五歲之前都不考慮結婚這事兒。再說了,真要到結婚那天,指定是方正千挑萬選出來的什麼市長、行長家的公子。你也知道,那些人看着都一個樣,清一色的白襯衫,鼻梁上還架着副故作高深的銀邊眼鏡,整天闆着臉,一肚子心眼兒,我可喜歡不來。”
簡雲眯起眼睛:“方神醫,您這含沙射影的……指桑罵槐呢?”
方北這才注意到簡雲的穿着,忍不住笑出聲來反駁,“你和他們能一樣嗎?你能陪我逃課出去玩,還給我偷酒喝,他們呢?估計就隻會想法子把我困在婚姻的牢籠裡,讓我一點自由都沒有。”
“很有詩意。”簡雲點評道,“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認定婚姻一定是牢籠?”
方北聳聳肩,一臉理所當然:“這世界上還有比和不愛的人過一輩子要更坐牢的事情嗎?除了射手對線1v2之外。”
簡雲挑了挑眉:“說不定你一見到結婚對象,就一見鐘情了呢?”
方北嗤之以鼻:“得了吧,就方正那眼光……我估計跟他選的人待一分鐘,我都得憋得喘不過氣。”
簡雲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都說知子莫如父,說不定他挑的人,才是最适合你的。”
方北揮了揮手:“知子莫如父這話可能沒錯,但絕對不會發生在我和他身上。就算他選的人真合我心意,我也不會遂他的願。”他頓了頓,伸手重新拿起手機,眼睛盯着屏幕,頭也不擡地說,“我媽忍了他一輩子,我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簡雲沉默不語,猶豫再三,終于還是問出了那個藏在心底許久的問題:“那要是……他鐵了心要你和他選的人結婚,你會答應嗎?”
方北操控着手機裡的遊戲角色,不斷重複着連招,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會。”他沉默片刻,擡起頭,笑容裡多了幾分自嘲,“我這輩子,怕是沒機會和喜歡的人結婚了,倒不如答應他來的痛快。不然他肯定斷我經費,那我可受不了。反正結了婚以後各玩各的,誰也别管誰……你說對吧?”
簡雲沒有回答,良久後輕輕“嗯”了一聲。
五月B市的陽光已褪去四月的怯意,烈烈地灼着簡雲的肩膀。公墓石階旁的白丁香謝作一地碎雪,柳絮在此刻蜷在牆根,與瘋長的野草一同沉默。
簡雲在青灰色墓碑前緩緩蹲下,熨燙平整的校服襯衫被槐樹蔭剪得斑駁。他把把錄取通知書複印件輕輕壓在父母碑前,青石闆上的潮氣潤濕了他的眼眶。
"千山啊,小雲要去紐約大學讀金融了。"方正走上前,剛說了半句,聲音就陡然哽住。他擰開保溫杯,裡面飄出茉莉香片的氣味——那是簡千山生前最愛的茶。“他跟你一樣,聰明又正直,骨子裡有股不服輸的勁兒,簡直跟你如出一轍。要是他也走律師這條路,往後肯定也能成為像你一樣出色的律師。”
許婉心指尖撫過墓碑上蘇玉名字的刻痕,淚眼盈盈地說道:"小雲這孩子太懂事了,為了接老方的班,硬是去學金融了。不過他腦子靈光,學什麼都能成的。小北也考到紐約大學了——這孩子能考上,一定是你們在天之靈保佑他……"
"媽您這話說的,我也是很有實力的好吧?"方北熱得解開襯衫領口的扣子,"簡雲每天六點準時把我從被窩拽起來刷GMAT題,您要是不信可以去翻翻我書桌,我那本AP統計學都快被筆記淹沒了。”
許婉心破涕為笑,佯裝生氣地輕點他額頭:“沒正經,好好和你簡叔和蘇姨說話。”
方北立刻立正站好,大聲說道:“叔叔阿姨放心,到了美國我一定照顧好簡雲,盯着他每天好好吃飯、按時睡覺,絕不讓他熬夜學習。要是他不聽我的,我就給您二位燒香告狀。”
簡雲在一旁聽着,忍不住低聲說:“是我盯着你好好學習還差不多。”
方北一笑,攬住簡雲的肩膀:“叔叔阿姨放心吧,簡雲這輩子我管定了!”
方正和許婉心聽到這裡,默不作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方正擡手看了看表,打破了短暫的沉默:“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帶小雲辦點事情去,婉心你先帶方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