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舊是玩世不恭的腔調,話音含笑,但背對着日光,額前三兩碎發将眉眼籠于陰影中,看不真切他眼底神情。
玉纖凝:“且不說我找不找的問題,就算我找,又有誰敢?”
這宗門之中,重壓之下,正常男歡女愛都得注意分寸尺度,那些男修在尋常女修跟前都不敢太過放肆,更何況她是聖女,衆所周知蕭長風的人。
沒人敢在未來宗主的地盤上撒野。
熱風灼浪從一側吹拂而過,玉纖凝發絲被吹起,風聲在耳畔呼呼。
院牆上坐着的男人擡手在眼前随意擋了下風,輕描淡寫回了一個字:“我。”
風止,玉纖凝在肩頭晃動的發絲停住,看着院牆上男人遮風的手落下朝她看來。
四目相對,一瞬間的靜默。
“如何?”他開口追問結果。
“真是個馊主意。”
玉纖凝轉身回房關上門,隔絕了外頭日光還有男人身形。
被拒絕的很幹脆。
晏空玄頂了頂腮,并沒有被拒絕的尴尬,望了眼緊閉屋門,從高牆躍下,提步踱近,抱胸斜靠在門前,指節随意在門上叩了兩下。
“聖女可還記得先前我替你擋了一劍時說的話?”
聖女多欠了我一點,他日我是要你還的……
門内悶悶傳出玉纖凝的聲音:“記得,沒忘。”
“沒忘就好,聖女踐諾之後,你我兩清。”
屋内沒有回話,但他腰間的玉佩卻閃過微弱的紅光,險些被日光蓋了過去。
他勾了勾唇,又補了一句:“不過‘兩清’這話不好說,興許有朝一日聖女會需要我呢?”
*
聖女院清淨,其他地方卻忙的熱火朝天。
雲卓帶着男弟子大面積清掃裝點之後,又掉回頭準備将男弟子住所一并收拾。
男弟子們并不全在,雲卓便親自動手,挨着收拾淩亂的桌面床鋪等。
“哎師兄,那小子的地方我來收拾就好。”
伐竹恰巧從門外回來,一眼看到雲卓在收拾他的床鋪位置,馬上又要走到晏空玄的方向,急忙放下手中掃把趕上前。
“無妨,你二人新來,師兄多關照些是應該的。”
雲卓看到他扔下的灑掃工具,又看到他滿頭汗絲,笑了笑:“今日你也辛苦了,休息吧,這兒師兄來。”
“我還不累,還是我來吧。”
為了證明,伐竹搶在他前面将晏空玄桌案抽屜以及床鋪飛速整理了一遍。
晏空玄的位置本也不亂,隻是有些物件還是不便被雲卓看到。
再者晏空玄不喜旁人動他的東西,伐竹怕雲卓這不知情的無意間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晏空玄那小子又要發作。
伐竹動作很快,七零八碎一并收起:“收好了,這些都是他不用的,我拿去扔了。”
雲卓看有沒用完的紗布什麼的,拉住他衣袖:“現在宗門資源緊缺,還能用的東西還是送回庫房,别浪費。”
伐竹應了聲,從他身側走過。
懷中抱的東西太多,擦過雲卓衣袖,有個瓷瓶掉了下來。
生怕被雲卓抓住把柄,伐竹趕着将東西處理,走的飛快。
雲卓拾起掉落的瓷瓶打算還給他,卻已不見了伐竹蹤影。
“又是個性子急的小子……”
雲卓無奈搖頭歎了口氣,拿着瓷瓶朝庫房方向踱去。
行過拐角,視線中突然出現一摞高疊布匹,還未來得及避讓,那布匹便直直撞了上來,他手中瓷瓶跟着脫手而出,滾入散落滿地的綢緞中。
離珠懊惱幽怨地看他:“雲卓師兄,我提前說了讓讓的……”
“不好意思,我剛剛有些出神,沒有聽到。”
雲卓當下蹲身将散落綢緞重新收起,每匹綢緞料子的灰塵拍去,仔細認真疊好。
想交到離珠手中,卻又覺手中綢緞頗有份量,又收了回來。
“你送去哪兒,我幫你送去。”
“送到聖……”離珠忽而皺起鼻尖,在空氣中使勁嗅聞幾下,“師兄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好香啊,像是……誘龍草的味道。”
“誘龍草?”
離珠不回話,跟着味道一路尋到地上破裂的瓷瓶,“找到了!”
她三下五除二用土将碎裂瓷瓶掩埋,直至那股香氣徹底消失,拍拍手轉向雲卓。
“這誘龍草味道不是很濃,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這樣處理一下比較好。”
“為何?”雲卓不解。
離珠反倒露出幾分不可思議的神情:“原先在清天域時,師兄是不是沒好好上妖獸的功課?誘龍草,極受妖蟒喜愛,可用來誘捕妖蟒,這幾日聖女大婚,我不允許出任何差錯。”
“誘捕妖蟒……”雲卓口中喃喃念着。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兄怎麼會有這東西?”
“那不是我的,”他頓了頓将手中綢緞送還給離珠,“抱歉師妹,我突然有事不能幫你了。”
言罷快速拾起地上瓷片,朝着庫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