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尚目不斜視,垂眸換一把槍重新組裝,速度特别快。他咔哒幾下給槍裝子彈,不是一梭子而是長長的一帶子子彈。
“原尋。原尋......”高木栖突然突然小聲喊了句旁邊的人,待人看過來他更加小聲,“你覺不覺得,景尚......景少很不對勁。”
後者給他一個“原來你真的是傻哔嗎”的古怪眼神,頭疼地扶額,拎槍走了,半個字沒說。
“槍是這麼拿的,看清楚了嗎?”江端說,“來來來,現在試試成果。”
他抱臂觀看:“看你這次能不能打中靶子,一環也行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機關¥槍一般的子彈挾着腥風血雨的架勢襲來,毫不停歇。
陸承安對面的靶子不知道能不能被他打出一個一環,便被旁邊的一把槍掃射得片甲不留。從靶心開始裂,慢慢往外圍擴成蛛網,最後碎成渣渣,是炸開的。
子彈穿透靶子造成的碎裂物往四周迸射,所有人見狀都離得遠遠的。陸承安戴着護目鏡,将這幅盛況從頭看到尾,煙藍色的眼睛亮亮的。
“哇——”他驚歎。不得不說,這一刻景狗簡直帥出天際。
江端本來也在看,一枚彈殼觸底反彈猛地刮過眼尾時他低呼一聲。意識到剛把護目鏡摘了。
江端捂着左眼,及時背過身去。鮮血順着指縫滲出來,溫熱地滴在地上。
高木栖确定了,震驚地和原尋小聲分享道:“景少是真的不對勁。真的原尋你相信我啊,我發現了很了不得的事情......”
原尋翻起白眼:“哦。”
“醫生!快來一個醫生!快點來啊有同學受傷啦!”老師失聲叫道,覺得眼前陣陣發黑。
江端家世遠不如景尚,但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老師能夠擔責得起的。
幸好,幸好他的傷是由景尚造成,跟他沒關系。
否則真是沒法交代了。
救護車不疾不徐地開過來一輛,聲音綿長,在室内響起時有一種空靈悠蕩的回音,盤旋在上空莫名壓抑。
景尚放下槍,單手把護目鏡推至頭頂,再随意地摘下來。
他看着江端的方向,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江端流了半張臉的鮮血,傷勢嚴不嚴重不知道,反正看着非常吓人。
他嘴唇哆嗦,一邊抖如篩糠地說着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一邊沒出息地掉金豆子。
涕淚橫流。
“媽媽,爸爸......”江端不敢大聲哭,怕哭得太猛血液流失更快,那樣他死得也更快。
喧鬧的場面尤為聒噪,景尚不再直視,而後淡漠地看向陸承安。這次他眉頭緊鎖戾氣橫生。
‘狗東西看我幹嘛,又不是我惹你。神經病突然亂發什麼病啊。’陸承安竟被看得脖子一陣一陣地發冷,仿佛被景尚吸進他沒有絲毫溫度的眼睛深處。
此生此世逃脫不得。
他虛僞地笑一下,試圖緩和氣氛:“景哥......”
場面一時不知道為什麼變得膠着起來,就在衆人以為景尚要麼會朝江端走過去道個歉,要麼會找陸承安算個賬時。
他什麼都沒做,而是徑自倒了下去。
面容朝下趴在地上,雙眸緊閉不省人事。
跟突然死了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師厲聲尖嗥,雙腿一軟再也爬不起來,隻用已經劈叉的嗓子高喊,“救護車——救護車——!!!!!!”
剩下兩輛救護車跟插了翅膀似的頃刻出動,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那樣僵冷的車身竟然也能表現得那般手忙腳亂。
但就在景尚失去意識倒下的那刻,全場的所有人齊齊軟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疼痛扭曲苦不堪言的。
景尚的信息素暴走了。
失控的信息素無差别地攻擊了在場所有人。
隻有陸承安......
隻有陸承安看着倒下去的老師跟各位同班同學,迷惑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去扶誰。
最後是演繹了幾年的感情下意識支配他的軀體,讓陸承安不假思索地朝景尚奔跑過去,表達焦急關心。
看着陸承安跑向昏迷不醒的景尚身邊的清癯背影,高木栖疼得死去活來,抓住原尋的胳膊咬牙說:“景尚的信息素......唯獨沒有攻擊陸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