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弦深?!
怎麼、會是、他、啊!!!!!!
現在這個情況……也就是說,她錯認了人,并且,還給了她聯姻對象一巴掌?
卻盞想擺爛,最好立馬消失在這裡。
巴掌聲震耳,周遭在桌的幾位客人時不時扭過頭往他們這個方向瞅,脖子抻得快趕上長頸鹿,嘴裡也沒閑住飄幾句閑言碎語。
“那邊怎麼回事,看這動靜是現任捉.奸?”
“誰能這麼大膽子捉.奸捉到太子爺頭上?不要命了啊。”
“什麼意思?”
“意思是男方是謝家長子,京城圈兒裡有權有勢的太子爺!”
謝家大少爺莫名其妙被女人扇了一巴掌。
假如放到微博上,詞條必爆。
這股意料之外的尴尬勁混了卻盞的意識,她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整個人僵着。
倒是謝弦深。
他疊腿穩坐,暗色西裝走線沉而挺,襯其雙腿修長且有力,肩背寬闊,直觀下坐姿雖多了些随性,卻給人一種不可忽視的侵略感,也生畏。
尤其是那雙眼睛,谑意沉入壓迫中,盯緊獵物,阻斷逃生機會。
“卻小姐沒什麼好解釋的嗎?”
須臾,謝弦深慢條斯理開口,也是他的聲音,将卻盞從欲墜的崖邊拉了回來。
不管什麼原因,打錯了人确實是她不對。
與第一次見面的那句下意識抱歉不同,這次的抱歉,她是看着他的眼睛說。
這聲抱歉輾轉唇邊,拐角過道忽然來了個人,是個服務生。他手中端持着一盤現烤的菜肴,行于過道時從卻盞身邊經過,“不好意思女士,麻煩讓一下。”
話音剛落的瞬間,卻盞餘光掃到了那盤菜肴底部燃燒盛旺的火。
碎片化的記憶閃過腦海,心髒猛然攥緊,火源燒碎避開的本能。
世界好像暫停了。
然而不是,暫停的世界齒輪倏然被撥動。
卻盞清晰察覺到手腕處覆蓋了一層極為陌生的溫度,暖意延緩,餘涼,微微曳了力,帶着她向側方傾倒。
“欸……”
定力失衡,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向謝弦深,好在意識先于行動,掌心第一反應撐住了椅背,以免更大的意外發生。
隻是現在。
她和他的距離縮至極近,視覺轉換在他身上,她更能看清楚他的眼睛。
還有他身上的氣息,是淺淡清冽的木質香。
太近,以至呼吸都能捕捉。
片息間,理智終于回弦,卻盞借助椅背支撐點起身,“抱歉。”
像是忘了什麼,她補充:“謝謝。”
“這聲抱歉,是指剛才還是現在?”
卻盞起身時,長直的黑發墜下來,悠悠然掠過謝弦深的指骨,似蘆葦輕。
他看着她,等待她的回應。
扇錯了人的事情本質是個烏龍,原因是卻盞看錯了謝弦深發給她的餐廳座位号,将017看成了011,坐錯了位置,又認錯了人,所以才會導緻後面的烏龍發生。
既是烏龍,卻盞道了歉之後,謝弦深也沒過分揪着計較。
就是他側臉上微微泛紅的指印好似在時刻提醒她,卻盞有些生愧,不知道這場見面還能不能順利進行。
“需要冰袋嗎?我讓服務生送來。”她問,語氣客氣疏離。
烏龍雖說是意外,但卻讓卻盞覺得,這份突如其來的愧疚把她架在火上烤,氣氛也怪怪的。
怎麼說,除道歉外,得做些什麼吧。
她的那一巴掌,打在臉上後勁倒久。
謝弦深唇角輕挑,“如果卻小姐真覺得抱歉,應該不會問我需不需要。”
“謝先生,我已經道過歉了。”聽出他話裡含刺,現在,那份愧疚心完全磨滅,卻盞也笑,“事情的前因後果也解釋得很清楚。”
“難道真的還了手,這件事才能扯平?我想,這不是謝先生的風度。”
她很聰明,很多事情不能百分百以理服人。
比如現在,給對方戴上高帽子,台自然就下來了。
“我什麼風度?”男人反問,話裡饒有興趣。
“當然是,慷慨的紳士風度。”
謝弦深的個人資料上包括履曆、家族背景,性格并未詳述。
鬼知道他紳不紳士。
卻盞細細打量眼前的這個男人,目光短停于對方眉尾,她又捉到那顆很小的黑痣。
先不說性格如何,他的長相倒是符合她的審美。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屆時服務生來上餐,兩人對視被打斷。
待餐品一一規整擺放好,正題開始。
“謝先生,這次見面,你我的目的彼此都明确,直接開始吧。”
兜兜繞繞太麻煩,卻盞直接挑明。
“可以,女士優先。”
說嚴謹點,兩人都是第一次相親見面,不太清楚具體流程,見面時的寒暄就不客套了,浪費雙方時間。
“那我說一下我的要求。”
卻盞對這次見面沒準備太過籠統的介紹詞,聯姻因素擺在前,要求什麼的,該提還是得提:“我喜歡自由,讨厭拘束,婚後,希望謝先生不會過多幹涉我的生活。也可以這麼說,名義婚姻,走個過場,我們隻需履行表面夫妻配合演戲的義務。”
“可以。”
兩個字,答應得過快。
卻盞以為沒有問題,想繼續說,謝弦深卻截斷她的話:“卻小姐說的生活層面,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
再次相視,她落入他石墨般的眼睛。
可能是長相帶給她的沖擊高過判斷,說話前竟有一絲卡殼。
“我的個人資料想必謝先生了解了,感情狀态單身,無向往,目前和未來都是。”
謝弦深微颔首,示意繼續。
卻盞:“還有,我希望在婚前,雙方進行一次婚前體檢,既然要結婚,雙方身體什麼樣的情況應當有知情權。”
簡言之,她選的聯姻對象身體情況必須健康,如果真有點什麼病情隐患,她會膈應。
“可以,還有嗎?”
“最後一點是,我讨厭冷,婚禮舉行不想太快。”
與其說是‘讨厭’,不如說是‘怕’,但在謝弦深面前,她不想以這個字為切入來公衆攤開她的弱點。
三條要求說完,卻盞淺淺舒氣。
長發似有若無貼着側臉,有些礙視線,她揚手将碎發挽至耳後。跟随動作,銀閃的圓環耳墜全然顯露,與她側頭幅度一緻的方向,那耳環輕輕晃了晃。
謝弦深擡眸,注意到。
他忽然發現,這對耳環很襯她的氣質,眼光在線。
“謝先生有什麼想說的嗎?”卻盞換了個詞,“或者說,要求。”
“卻小姐說的這些我都可以答應。”
她的這三個要求,正符合他對這場聯姻的看法,“你我的觀點也很契合。”
此次見面比預想的順利,沒有剛開始的那一巴掌,會更順利。
對方的态度,也比她想象得好。
謝卻兩家聯姻,有利而無害。
“隻是有一點——”
聞言,卻盞停住想拿包的動作,靜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什麼?”
“感情上,你說目前和未來都不向往,口頭保證是不是缺了什麼。”
擁有頂級優越骨相的人,哪怕是往那兒一坐,說一句話,壓迫感便悄然肆繞。
謝弦深坐姿八風不動,眉眼與她直凝,不動不移。
“未來的事,現在下定論尚之過早。婚後,如果卻小姐改變現在的看法,在感情方面有了新的發展,恐怕對我們的聯姻影響不好。”
洞悉人心這節課,卻盞自認學得不淺,“我會讓律師起草一份婚前協議,裡面包含我們雙方對這場聯姻的要求。”
她向來注重平等,也注重公平,唇線彎起凝聚的笑容淡然:“另外,謝先生既然提到感情這方面了,我順便也說一下。我同樣不會幹涉你的生活,但以相等條件,為了維持這場聯姻的體面,以及兩家的集團股市、利益往來,外面的那些小狐狸精,你最好别碰。”
卻盞選謝弦深最重要的點,長相排首位,次之原因是他無情史背景。
就像他說的,現在對感情沒興趣,又不能保證以後。
她認為,她提的條件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