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謹辰：“等我們回京後，就成婚好嗎？”

陸雲姝頓住，臉上露出幾分的猶豫之色：【成婚？我真的要成婚嗎？】

【現在離四月初三沒幾天了，成婚會影響我回去嗎？】

蕭謹辰眼神一顫，回去……在四月初三嗎？

蕭謹辰小心翼翼開口問道：“雲姝……七星連珠……在四月初三嗎？”

陸雲姝遲疑片刻，還是點點頭。

“我……”蕭謹辰欲言又止，“你能……”

原以為，自己會命喪于此，全了那些人的心意，沒想到自己竟然活下來了，不單活了下來，一睜眼，還見到了心心念念之人，他已經很滿足了。

卻不想，眼前這心心念念之人，不日便要離開，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

瀕死之時，才知心中所想所念，才知心中所珍視之人是誰。

短短幾十日的相識，他便認定了她。

他想留下她，他想和她相知相守，他想和她共度餘生，他想一生守護在她身邊，卻不想，今後竟再無半點可能。

雖從與她互相了解之時，便知她是要回去的，但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這麼猝不及防。

“雲姝，你能……留下來嗎？你願意留下來陪我嗎？”

雖然知道得到的答案會是否定的，但，還是想問出來，還是想去賭那極其微小的概率，他希望從雲姝嘴裡聽到願意，但又不希望她違背自己的心願說願意。

陸雲姝沉默良久，不知該如何回答。

回去，回到現代，是她這幾十天來一直所渴望所期盼的。

可……聽蕭謹辰這央求的語氣，若是回答不願，他是否會傷心呢？

可……若是違心答了留下，自己又哪裡能受得了這個古代的世界呢？又哪裡受得了這個随時随地都在擔驚受怕的世界呢？

可……若是我先随口應下，之後又做不到，不能留下來，他該會多傷心啊。

該怎麼回答呢？

“我……”陸雲姝眼裡沁出些霧氣，搖搖頭，而後又咬着嘴唇，點了點頭，一滴眼淚順着寫滿糾結的臉龐滑落，陸雲姝又是搖搖頭。

“蕭謹辰，我看到你滿心歡喜期待我留下來的樣子，我想做出承諾，我想讓你開心，我不想讓你為了我傷心。”

“可是……這個承諾我又做不到。如果我現在應允了要留下來，在七星連珠時我還是會選擇回去的，應允了卻又做不到，隻怕那時你會更傷心，你會更難過……”

“這些不是我想看到的。”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随口應下，我也做不到留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隻希望你好，隻希望你能開心，可若是我留下來你才能開心才能安好，那——”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哪怕你所處地這個世界有香皂，有馬桶，有松軟的床墊，有和現代類似的生活物件，甚至自己每天花銷、每日擁有的都比尋常百姓要多，我也不用為了生計去發愁，但這種每天都要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再體驗了。”

“我不想再每天都時刻處在擔心受怕之中，我不想每天都惶惶不可終日，我不想每天都在時刻提心吊膽提防身邊的人，我不想每天都擔心我是不是明日便要殉葬，我不想……”

“哪怕回家之後的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隻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為了生計我每天還是天要去上班賺錢，每天要面對是我不喜歡的老闆、讨厭的同事、做不完的工作、趕不上的班車，但是除此之外，我還是自由的。”

“我還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環境下，我還是生活在一個法治社會下，我不用擔心會不會有人随時随地要刺殺我，我也不必擔心是不是讓領導不滿意領導就會要我的命。”

“我想回去，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也想愛你，但是我不能為了愛，就這麼把自己……把自己葬送在這裡。”

【雖然我也很不舍得我們之間的緣分，可……我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

陸雲姝嘴唇蠕動，嗫嚅出一聲微弱的聲音：“對不起。我想回家。”

“對不起，我不能留下來。”

“對不起……”

蕭謹辰釋然苦笑一聲，雖早知會是這個答案，雖早知會是這樣，可還是忍不住想問出來，想親口聽到她說。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你不用給我說對不起。”

蕭謹辰頓了頓，繼續道：“再者，你我之間有緣，可感情的事兒，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我強迫不了你，我也不想強迫你。”

“正如你所說的，我希望你每天能開心、能快樂，能知道你開心快樂，我就開心快樂。”

“我不希望你每天都處在一個擔驚受怕的情緒之中。”

“如果回到屬于你的世界你會更開心、更快樂的話，那你就回去吧。”

“你不該說什麼對不起。”

“反倒是我，反倒是我……若不是我，你也不會被刺客刺傷，命懸一線。”

倘若當時早些告知陸雲姝他身上穿着金絲軟甲，雲姝也不會擋在他身前，也不會為他擋下那一劍。

“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在賞花宮宴上被人刁難落水。”

倘若他早些告訴陸雲姝，安和公府裡的密室之中藏着她想要的望遠鏡，她就不會想着法子去讨好蕭晴，她也就不會被鄭绾推下水。

“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冒着危險、不顧自己安危地來到燕城。”

倘若他在離京前便将雲姝送出京藏起來，倘若他在來燕城前就謀劃好這一切，如今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雲姝她也不會費勁艱辛跑來燕城。

陸雲姝搖搖頭：“這些路都是我選的，怎麼能怪你呢？”

“是我選擇為你擋下那一劍，是我選擇進宮參加宮宴，是我選擇來燕城找尋你的蹤迹。”

“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現在早就在流放途中了吧。”

“或許，在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你我之間的緣分，你我之間的羁絆，從我們遇見那一刻起，便已經确定了吧。”

蕭謹辰輕輕揭去挂在陸雲姝下巴上的那顆眼淚，輕聲道：“雲姝，我如今隻有一個請求，在你回去之前，你能接受……接受我對你的……情誼嗎？”

“哪怕我們隻能在一起一天，哪怕隻有一個時辰，哪怕隻有一刻鐘，哪怕隻能做一一刻鐘的夫君，隻要是和你一同度過，我也就心滿意足了。”說罷，蕭謹辰看向陸雲姝，靜靜等着陸雲姝的回複。

陸雲姝垂眸思慮片刻，點點頭，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