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昭昭好棒呀!”梨花捧場地誇誇她。
昭昭連忙放下砂鍋,挽起袖子,伸長了手臂,“這裡也要塗。”
一片紅印子出現在眼前,梨花的小嘴嗫嚅了一下,到底沒繃着,眼睛蓄滿兩泡淚,連鼻尖都酸得泛紅。
“昭昭。”
小女孩委屈又壓抑的聲音驚得昭昭蹭得坐直了身體,忙不疊把袖子放下,抱住梨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讪讪賠笑。
“沒事、沒事啊!”
梨花沒有被哄好,眼淚反而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昭昭滿眼無措,手掌輕輕撫拍着梨花的脊背,軟聲安慰,“梨花不哭了,好不好呀?”
小手緊緊抱着昭昭的脖子,梨花淚眼婆娑、抽抽噎噎,聲音奶聲奶氣道:“白嫩嫩的胳膊哩!咋被咬成這樣嘞!”
“……”也沒多白嫩吧?
昭昭忍俊不禁,又很快良心發現。
小同志哭得這麼可憐,正心疼她呢!可不能嬉皮笑臉啊!
昭昭繃着臉,一邊給梨花擦淚,一邊溫聲細語道:“就是看着吓人而已,不礙事啊!一點都不難受哦。”
“!”梨花從悲戚的情緒中擡起頭,小嘴撅得高高的,“昭昭不誠實!”
“……”昭昭一秒認錯,“對不起,還是有一點難受的。”
梨花瞅着昭昭真誠的目光,馬上原諒了她,哽咽地開口,“沒關系了,昭昭以後要誠實哦。”
“好的。”昭昭老實巴交。
梨花本來正難過着,被這麼一打岔,情緒倒是平複了些許。
捧起昭昭的胳膊,仔仔細細地檢查着,看着特别刺眼的一串蚊子包,嘴巴又扁了扁,眼睛濕漉漉地眨巴着,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落淚。
梨花從沒想過,蚊子會這麼壞!咬一口還不夠,居然啃一串!
擰起兩條秀氣的眉毛,氣鼓鼓罵,“臭蚊子!再來!再來我要打扁它們!”
姜小妹抿着小嘴,也很生氣。但在昭昭面前,沒敢跟着罵蚊子,隻默默揉碎了艾草,遞給梨花。
梨花感激地看了眼小妹,吸了吸鼻子,用手臂擦幹眼淚,一點點為昭昭塗抹草藥的汁液,心中默念着,期盼這些艾草可以治好昭昭白嫩嫩的胳膊。
看着梨花專注塗藥的模樣,昭昭有些失神。
她從小就招蚊子,還容易有過敏反應。
家裡總是備了許多防蚊蟲、消腫止癢的草藥,一到夏天,每隔幾日就會熏屋驅蚊。
梨花常年做着這些,她也很習慣。
好像屋子永遠都帶着艾葉的味道,好像随身的草藥香包永遠都是新鮮清香的。
昭昭沒想過,梨花不是生來就知道如何保護她的,梨花也有這樣抱着她、無助落淚的時候。
隻不過在無人安慰的地方,又自己擦幹了眼淚,一點點變得堅強。
她才會差點以為。
梨花生來就是無所不能、刀槍不入,連眼淚都沒有的母親。
昭昭眼眶酸澀,用拇指抹去了梨花面上的淚痕。
“還難受嗎?”梨花眼巴巴地瞅着她。
昭昭搖了搖頭,“好了很多了,很快就不難受了。”
梨花終于放心了,舉着染了草汁的小手,把腦袋紮進昭昭的頸窩間,小聲呢喃,“太好啦。”
“嗯、謝謝梨花。”昭昭在梨花耳邊說完,又朝乖乖蹲在身側的姜小妹笑了笑,又道,“也謝謝小妹。”
“不、客氣。”姜小妹看了一眼昭昭,很不好意思地撇開眼睛,餘光瞄到田埂間挑着扁擔,正瞅着她的人,眉眼舒展地笑道,“哥哥!”
梨花也立馬擡頭,舉目望去,“是哥哥哩!”
姜涼距離她們隻有十來步,卻沒有再上前,等自家妹妹終于看到自己以後,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她過去。
“梨花。”姜小妹眼神落在昭昭面上,又垂下腦袋,輕聲說,“……姐姐,我走啦。”
也沒等她們回應,姜小妹背起小竹簍,跑到了姜涼身邊。
兄妹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又同時看了她們一眼。清瘦的少年抿直唇線,面無表情地對着小妹點點頭,兀自挑起扁擔離開。
昭昭嘀咕,少年看人不打招呼嗎?有點冒昧啊。
姜小妹朝梨花比劃了一個手語,背着竹簍跟在姜涼身後,也離開了。
“小妹說了什麼?”昭昭好奇道。
梨花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烏潤的眼睛,小手放在嘴邊,用氣音低低說道。
“哥哥同意你吃他家的水啦!”
“哦、啊?”昭昭表情一僵。
冒昧的人,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