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惦記着早起,不到四點,昭昭就醒來了。
試了下梨花的體溫,摟着她親了好幾口,這才蹑手蹑腳下了床。
一走出屋子,堂屋飯桌上是幹幹淨淨的,連院子裡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草藥都裝進了角落的籮筐裡。路過外面的水缸,昭昭又後退了兩步,掀開蓋子一瞧,水缸是滿的。
竈房裡的飲水用的缸子也裝滿了,連她随手丢在洗碗盆裡的碗筷都洗幹淨堆在架子上了。
“……”
昭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怔了片刻。
男人遇上漂亮的田螺姑娘是怎麼感覺,她不知道。
但她攏共沒睡幾個小時的腦子,似漿糊一樣發木,非得說的話,就是懵懵然下,很有哐哐哐給田螺小哥磕幾個響頭,感謝他善良勤快的沖動。
木着臉用冷水洗漱,腦瓜子清醒了,她心裡還是感動的,但默默撤回了幾個響頭。
家裡沒有紅燒肉汁了,昭昭決定做個甜口的雞蛋餅。
她知道姜涼每天都要提前喂了豬才上工的,天不亮就得出門,估摸着時間,提前開了院門等人。
門一開,面前蹲着個背豬草的少年。
“……”昭昭詫異了一下,看着表情有些凝滞的人,明知故問地指了指他手中還沒放下的提籃,“是藥嗎?”
姜涼站起身來,把提籃遞到昭昭手中。
他提前熬好了兩碗藥,碗下還各自壓着一張紙條,寫着“發熱”、“已退燒”。
昭昭看了看風骨淩厲的字迹,擡起眸子彎唇笑道:“梨花還在睡呢,體溫是正常的,應該是好了。”
姜涼被女孩的笑容晃了下眼睛,連忙垂下眸子,點點頭,想走。
“先别走啊,我馬上出來。”
看出他的意圖,昭昭連忙說了一聲,轉身跑到竈房,用紙包了三張雞蛋餅,想到男生的飯量,又加了兩張餅子,噔噔噔跑了出去。
姜涼不知道昭昭想做什麼,但還是垂着眼安靜地等着。
耳邊聽着毛毛躁躁的腳步聲,一張汗岑岑的紅臉蛋在腦中一閃而過。
“帶着路上吃吧,小妹那邊我等下送過去。”
姜涼抿了唇,沒有直視身前的人,輕輕搖了搖頭。
“……”昭昭瞅着高瘦的少年,想起昨天撞到他身上硬邦邦的觸感,不由腦補了一具骨瘦如柴的身體,強硬地勾住少年斜挎的舊書包。
姜涼微瞪起眼睛,沒想過昭昭會上手。
他身體僵硬,在昏暗的光線下,看着細白的手指把雞蛋餅塞進了他的挎包裡,末了還有些古怪地拍了拍。
雞蛋餅的熱度便透過布料傳到了他的腰側,燙得他有些驚慌。
目光順着她的手上移,看着它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姜涼:“!”
昭昭頓了一下,生硬地收回還想揉一揉姜涼腦袋的手,尴尬地笑了笑。
嘿嘿!把他當成梨花了!
還好少年個高,沒夠着腦袋,理智就回來了!
昭昭嘗試打破沉默,“诶——”
還要幹什麼?
姜涼提防地後退幾步。
“……”昭昭無言了一下,端起嚴肅正經的表情,“梨花每天喝幾次藥呀?”
姜涼安靜了一瞬,比個‘二’。
昭昭本來還覺得不自在,看到面冷的少年比了個‘耶’,有些忍俊不禁,在對方防備又困惑的眼神中,隻得繼續繃着臉,點點腦袋,“那你晚上有時間熬藥嗎?要不我自己來?”
姜涼記起她是怎麼用拽着書包的五根手指來嘗菜的,喉嚨有些發緊,重重搖了搖頭。
兩人無聲對視了一眼,昭昭在狹長的丹鳳眼裡看到了不信任。
“……好吧。”她也确實沒熬過中藥,隻好老實了,“那你方便的話,就早點過來吧。”
姜涼點頭應下,瞄了昭昭一眼,見她沒有其他要說的,便舉着火把離開了。
“真辛苦啊。”
看着朦胧的背影,昭昭感慨了一聲,轉身關了門。
早餐都準備好了,她回到屋子裡,把梨花喊醒。
“我的乖乖,想不想吃甜甜的雞蛋餅呀?”
兩隻手軟軟地抱住昭昭,小腦袋在她脖頸間蹭呀蹭,直把自己蹭成了雞窩頭。
“……吃哩。”
不知道是不是藥的原因,今天梨花睡得格外沉,嘟囔地應了一聲,便迷迷糊糊蜷在昭昭懷中不愛動彈了。
昭昭單手托着小女孩,檢查背上的燙傷。
細嫩的皮膚上還有斑駁的紅印子,但狀态還可以,想來那個生肌膏再塗個兩天,梨花小同志就可以躺平了。
生肌膏好吸收不粘膩,她塗了一層,等藥膏幹了,就給梨花套上了寬松的衣服,抱着她洗漱吃飯。
梨花的眼睛半睜半閉的,困頓地被安排着喝了藥。
身體還想睡,腦子卻突然清醒,扭曲着兩條淡眉,撐起眼皮看向昭昭。
“……要上工了?”
看到小女孩想睡又不敢睡的樣子,昭昭把人抱了起來。
“咱們一起出門,先到小妹家送了雞蛋餅,然後梨花就在舅公家裡睡回籠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