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交鋒一陣嗡鳴。
在一衆看客高高仰頭翹首以盼之際,“唰唰”兩聲,二人背身落地。洛雲晚長劍一點穩住身形,高馬尾在風中飄揚。
一把銀光長劍在空中翻轉三圈,忽地刺入她身後三步遠的地面,發出“铮”的長響。
台下修士均滞了神,全場鴉雀無聲。
?沒有一點喝彩嗎。
洛雲晚手腕一轉收劍入鞘,墨黑的長發馬尾掃過身後白衣,背對着看台,冷聲輕飄飄說了一句:“不收徒。”
“論劍大會八強争奪賽第五輪——臨仙劍宗洛雲晚,勝!”
随着老者的高聲宣布,鑼鼓一鳴,擂台下邊傳來震耳的叫好歡呼。
……
論劍大會結束後,看台邊。
各色道袍的修士裡三層外三層地擁擠成一個圓環,齊齊圍繞着正中間神色清冷的白衣劍修。
站在最前排的修士紛紛激動開口,聲音一片嘈雜。
“洛師姐,你平時都修煉幾個時辰啊?”
“如果練劍陷入瓶頸怎麼辦?”
“師姐師姐,無情道還是太考驗心境了,有沒有簡單又速成的心法!”
洛雲晚側頭看了她一眼,淡定開口道:“有的師妹有的,這樣的心……”
話未說完,她右手的衣袖被人從外面拉住,高高的馬尾快如殘影般一晃,整個人踉跄着硬是被扯出了擁擠熱鬧的人群。
她覺得被擠得像是一個一屁股坐扁的饅頭,手臂連着衣袖也被扯得拉長如面筋。總算擠出來後,她直接“哎喲”一聲摔進一個冷冰冰的懷抱,擡眼去看,竟是自家宗門裡那個真修了無情道的小師妹賀鸢。
——哦,身旁還站了一個興緻盎然的謝逍白。
“勁真大啊小鸢。”她一邊感歎一邊連忙從賀鸢矮矮小小的身子中抽離,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把小師妹壓死了。
她甩了甩自己的右臂,又擡眼問謝逍白:“咋把我扯出來了?我還想出風頭呢。”
“你可别裝了啊,”謝逍白趁她不備“砰”地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再裝把我們宗門和無情道的面子都丢光了!”
洛雲晚捂着腦門一聽怒了:“我怎麼了?不是一直在給臨仙派做招生宣傳嗎!”
謝逍白斜着腦袋笑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樂子,問道:“剛剛有人問你無情道心法的第一卷是什麼,你答的啥?”
“呃,”洛雲晚回想起了自己的答案,眼神向上飄忽,越說越小聲,“通心粉……”
賀鸢冷淡道:“那叫通心無念。内心通達,了卻凡念。”
謝逍白又道:“人家問你改修無情道後有沒有不适應的地方,你答‘憑什麼借錢不還也算塵緣未斷’。”
洛雲晚:……
她癟嘴小聲道:“我記不清了嘛。”
賀鸢仰頭扯住她衣袖:“沒事,師姐,我可以把卷軸借給你。”
……啊,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洛雲晚想起當初惡補無情道心法時看過的那冗長枯燥的一段段文字就反胃,連連擺頭:“不不。”
她本想再扯點别的,卻見剛才扭頭的謝逍白把頭轉回來,沖她們使了個眼色:“他們找過來了,快走。”
洛雲晚好奇轉頭,果真和一個修士對上視線,那修士瞧見了她,忙小跑過來,嘴裡還大喊着:“洛師姐——我還想問一問——”
聽了他的話,方才擠在人堆裡的修士們眼睛一下子也亮了,提着劍掐着符拖着法器就跑了過來。
“快走啊——!”謝逍白難得慌了神,一邊伸手召喚本命劍一邊用另一隻手推她們,嘴裡大喊,“我們臨仙劍宗丢不起人了——”
“我也沒有說得很離譜吧!”洛雲晚怪叫一聲,但還是跟着謝逍白的動作拔劍出鞘準備逃竄。
忽而,她轉頭時身子一頓,望見一個黑衣的身影。
那人站在看台一側的老榕樹旁,樹幹隐沒了他半個身形,人群奔走時掀起的風吹動了他的衣擺和散落的長發。
他多情的桃花眼彎起,嘴角帶笑,正略略看向她。
忽地無意對上她的視線後,那少年眼眸一怔,薄紅迅速攀上臉頰,嫣紅的唇瓣似是無措地張了張,簌地僵硬笨拙轉過身去。
他快步離開的身影被樹幹遮擋,隻能見得翩飛的墨色發絲。
什麼嘛,原來一直有在現場看她呀。
怎麼躲得這麼遠。
洛雲晚輕笑一聲,縱身躍上本命劍,扭頭沖謝逍白和賀鸢吹了個口哨:“我朋友來看我比賽了,我去找他玩會兒。”
說罷,也不等二人回答,洛雲晚指尖熒藍色靈氣一點,俯身禦劍從人潮上空穿行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