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嗎？”

白面短須的青年人苦惱的撓了撓頭，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洶湧的人群已經發出了不滿的身影，身後都大娘甚至不顧男女大防的訓教，徑直上手扒開青年人，湊近了佛陀前的軟墊，三叩一拜，嘴裡念叨着老天爺保佑，看着一枚寶錢落入虛無，青年人更加出頭喪氣了。

“成了嗎，劉兄？”擠開煙火缭繞的人群，華服的青年人們三兩相聚在廟宇側殿享用茶水，白面短須的青年人沮喪的搖搖頭，見此，圓桌旁玉革帶金冠的男人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我看這妖道就是故弄玄虛。”

什麼納捐一文錢就能獲得成百上千的收益。

“趙孝錫，你笑什麼，”另一桌紅袍的青年也不怵，把弄着腰間的金魚餅嗤笑，他們一桌人已經試出了納捐的方法，可趙孝錫那邊既要嘲諷幾句君子不下堂，又要想能納捐獲得機會，他看不上這般沒臉皮的，“趙家都要亡了，二帝都北狩，你家，哼。”

趙孝錫面上黑，惱怒的拍案而起，他父親趙颢是宋英宗的次子，他是闆上釘釘的近支宗室，鐵定逃不過金人的魔爪，現在整個趙宋，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車馬走夫，都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費心備戰，啊？你說馬場裡的羊怎麼辦，司馬光已經開了好頭北上數羊了，錢重要還有命重要，真當人人都有那個資本東渡瀛國。他們這些即将步入朝堂的“N代”心裡也怕，瀛人兇惡，沒了趙宋的一層皮保護，去哪都是魚肉。把趙宋的虛弱掩飾的越晚，他們就能多分一杯羹，這也就是趙孝錫嘴上罵罵咧咧，本人還是老老實實和他們一起求爺爺告奶奶找法子的緣由。

一文錢好掙嗎？

好掙，永國公趙孝錫一年的俸祿千萬貫，看不上這一文錢，吃口袋裡掏出來的都是金銀寶器，于是這小小的一文錢成了卡住一幹隻食山珍海味，不認五谷雜糧的權貴子弟，他們得到的太容易了。紅袍的青年人不說話，和同桌的友人們相視一笑，紛紛拱手告辭，趙孝錫急了，他緊張的追問，但為首的青年人并不理會，大闊步融入人聲鼎沸的廟宇，轉眼邊不見了蹤迹。

端茶倒水的小沙彌手一合，念叨了一句阿彌陀佛，掃地的老僧轉動着一臉淡定朝小沙彌招招手，并給了他一枚銅錢。小沙彌不解的擡頭，老僧慈祥的摸摸他的腦袋道：“拿去納捐吧。”

“這能行，師父。”小沙彌眼前一亮，随即想到趙孝錫等人準備的金銀珠寶又黯淡下去，老僧不慌不忙的堆掃落葉道：“佛有千相，千面一心；人有一相，一面千心。我佛要渡人，也隻能渡有心人，見佛而不拜，無信者，有機緣在佛也不能救。”小沙彌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趁着間隙一溜煙竄進了後殿供奉的佛堂，既然佛有千面，供給哪一尊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心誠。

正殿的香火不絕，有人歎息，有人歡喜。嬴政捏着從赢異人手裡得來的秦半兩嘴裡虔誠的嘀咕着幾句家國平安，半百年後的劉邦也做着同樣的事情，别問，問就是大漢經濟現在才剛剛恢複，市面上的貨币五花八門，還是秦半兩值錢流通面廣，大家都認可。呂雉合手，感覺到手心的冰涼消失，張開手，原本擦拭幹淨是半兩錢憑空消失。劉邦掏着耳朵沉默，半響，才面色微妙的說道：“天人是有真本事啊。”

劉徹這下也不得不老實的和陳皇後一同借着太廟祭拜的功夫完成納捐的任務，從古自今，神迹一直是人追捧的，更别提秦漢這種天子造勢的背景下，即使朱簡明三令五申這就是科學，但是人嘛總能找到其他的路子代入固有思維——科學的盡頭是玄學！好在朱簡明并不知道曆朝曆代人心裡的想法，不然她大概會兩腿哆嗦的哭完長城長又險，又跑去天安門哭潤之世道艱難了。

無神論者的崩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明禮讪笑着撇開眼不去看小劉，不同的世界線總會因為各種原因出現奇怪的偏差，而她的老家，嗯，玄學的盡頭是科學嘛。

小劉兩腿一蹬就是滑轉椅，反正她就是給用于包裝的代理人，具體的更新事務還是明禮負責統籌，這一輪主要也是為了提高百姓觀看的積極性，給閱讀量增加一點活躍度特意搞出的測試活動，至于正式版本是否上線，什麼時候上線，子曰：不可言。

李世民牽着長孫皇後，肩上抗着李麗質漫步在長安大街，李承乾與李泰好奇的探頭，從這個攤子跑到另一個，百廢待興的大唐工坊在研制出茶磚并向民間傳播之後，各州官民便開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可勁薅邊境各族的馬匹奶肉貿易，原本依附突厥的拔野古、仆骨、同羅各部入朝稱臣，在看見巨大了商機後紛紛暗中投靠大唐希望賺上一筆過冬的資費，更有鐵勒的小部落幹脆拖家帶口喜迎王師定居在邊境一些胡漢混合的緩沖地區，年中并州都督李勣、張公瑾等人聯合幽州各地兵馬出征突厥，至年前又傳來喜訊，突利可汗及郁射設、廕奈特勒率衆投降唐，準備開春冰雪融化道路暢通了便來朝谒見，可以說，現階段李世民在突厥的心腹大患隻剩颉利可汗一人。

于是正月都大捷還未快馬加鞭送到李世民手裡，放開了正月宵禁的李世民笑眯眯的與民同樂，經過三年的經營，長安城逐漸富庶，老百姓也樂得從口袋裡擠出一兩文錢出門湊個熱鬧，再不濟，拿自家做些手藝擺出來掙些家用錢。後人夜晚的熱鬧延續，精巧的華彩燈籠也被仿制，新奇的物品層出不窮，讓長孫皇後第一次覺得看花了眼，李承乾捏着口袋為母親與妹妹各買了一隻花燈，而李泰端着煎果嚼嚼嚼，李世民擔憂的撇了一眼李泰圓滾滾的肚子，收回眼：“小五想要什麼，阿耶給你買！”

“阿耶，好多人啊——”

市坊裡的小廟人頭攢動，被護衛勸阻的李世民一家站在外面好奇的打量：“這處新堂是供奉何人？”

“是趙主任。”禮部尚書溫大雅在一衆後生子弟道簇擁下緩步靠近，解釋道，“恰逢天人給了選項，為了好彩頭，于是不少人趁着年節來供拜。”

李世民點點頭，趙主任他感激不已，上半年的大災多虧了趙主任的知識普及，救了不少的人，更難得的是，莊稼的補種技術科普的推廣，雖然還在統計，但李世民大概能估量出今年的收成數據與往年無二，活民無數是天大的功德，百姓立廟自然。

“溫卿與朕就在外面等候吧，”李世民拍拍李承乾，也掏出一錠銀，“乾兒替為父進去捐上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