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祯的精神狀況越發差勁,他已經無心計較馬匹來源,能湊出馬匹來裝備軍隊是他的極限。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蘇轼惋惜都悲歎,隻這一段路程,他就明了了馬赫迪為何會列入最不發達國家援助體系,“這樣的國家,援助又能如何拯救?”
着與大宋現狀何其相似,京城繁華,一門三進士的榮耀下,蘇轼參加過衆多盛宴奢華,但是他在外任官,見過的百姓都因為繁重的賦稅窮困,即使有官家主辦的養濟院兜底,但宋之大,豈是城内人一兩句谏言能解決的。
農人不僅有田賦、庸調和錢賦,還有義倉稅、身丁稅、雜變稅等,還同時實行了“支移折變”的稅收辦法,要求農民将賦稅繳納到其他地區或折變為其他物品上繳。
興修水利是千古大業,但是真到了時候,征召來的卻是身無薄資隻為一口飯活命的人,那些走不到這裡的老人、幼兒就這麼無辜死去。
蘇轼一想到啼笑皆非的,新舊兩黨打生打死,排排上黨人碑,讓一個禍國殃民的佞臣賺了名聲的笑話。
無可奈何的歎息,望向谄媚的對着自己吆喝,衣不遮體的柴夫,内心的天平不由向新黨微微傾斜。
【李簡明所在的車輛是中間位置,起初還以為和前頭一樣,是有車陷入了泥濘水坑,但是持槍登車與觀察員交流的維和士兵透露了大麻煩。
與和平又繁華的大都市截然相反,離開首都圈進入荒野地帶,茂密的叢林裡潛入着無數流竄的部落武裝份子,而攜帶大量物資的維和部隊車輛一貫是他們的目标,這樣的誘餌屢見不鮮。
小楊和老趙合計了一番,老趙向士官借了一套備用的防彈衣換上,和觀察員一起下車拍攝情況。
肉眼可見的氣氛緊張,報廢的卡車占據了大半道路,本就狹窄土路隻剩下半個車位,白皮膚的領隊緊張的安排士兵們巡視周遭,警惕叢林裡有無危險。
和安甯又繁華的首都圈截然相反,沒有政府軍實際控制的荒野地帶有大批武裝份子流竄,而攜帶運輸大量物資的維和車隊,是他們眼中的肥羊。
“沒有發現□□!”
手持檢測儀器的士兵用英語大喊了一聲,領隊懸着的心放了一半。她與随行的東大方面參謀員商議,查看了一遍燒毀痕迹明顯的卡車。
“你看這些,都是彈孔,這個位置穿透了門,車上這些應該是駕駛員的血迹、啧,麻煩了。”
老趙不明所以,參謀員解釋道:“我們早上出發都時候,這條路是通的,現在駕駛員也沒有蹤迹,你覺得啥情況?”
老趙脊背生寒,參謀員更是,參謀員不再猶豫,提議車隊加急通行,隻要跑得快,危險就追不上。
至于卡車的處理,領隊會和最近的政府軍聯系,等他們自行處理,UN不幹涉内政。】
“嶽将軍、嶽将軍,快快快上來啊!”
八月,都督府
扛着鋤頭的嶽飛擰着汗巾擦了把臉,左右的親軍也衣着短褐,或是大口飲水,或是埋頭護苗。
距離趙構召見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嶽飛統帥的行營後護軍依舊沒有接到皇帝出征的命令。
背嵬軍前軍統制張憲按耐不住性子,不明白北征形勢大好,各軍氣勢高漲,收複失地指日可待,皇帝居然還要邀請金人來談和。
“龐榮你是沒看見哪金人得意的表情,敢不敢來和老子拼刀。”
張憲狠狠劈出一刀,飽經璀璨的木樁斷裂,張憲猶不知足,又是一刀,木樁應聲斷成兩截,看得龐榮倒吸一口氣。
“又咋了,老張,這麼大火氣。”王貴勾肩搭背道,“你怕皇帝又把咱将軍獻了?”
“哼,就你心大!”張憲晦氣的抖開王貴的手,“咱辛辛苦苦打了遼人又來金人,一轉頭皇帝與金人稱兄道弟,憋屈!”
背嵬軍駐紮在城外,也不知上頭是怎麼想的,據說金國使團有二百來人,禮部的人居然帶着,騎馬就從軍營門口過去了,衛兵來報,給當時守營的張憲氣得夠嗆。
彼時,嶽少保還在老鄉田裡幫忙,聽聞張憲火急火燎的擔憂,也隻是神情淡淡的說了一句:“誰是兄誰是弟,現在還說不準呢。”
無他,嶽飛現在是趙構手裡“光複燕雲”的底牌,何況韓世忠的大軍已經奔赴鄂州關口,張浚與嶽飛透過氣了,就等着趙構與金人“談判”時增加籌碼了。
“我們打的是僞齊,與金人有什麼關系?”張浚雲淡風輕道,“完顔宗翰就是要保他,恐怕也錯過了時機。”
誰都知道僞齊是金人扶持的,甚至僞齊的官員大部分都是當初開封淪陷時被俘虜的,或是投降的。
這批人趙構合計了一番,還是決定統統打包喂魚。
嶽飛的實力給了趙構自信,他的父親與皇兄固然是“皇帝”,但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他搶來的,大不了五國城還是太上皇的。
嶽飛隐隐察覺了趙構的野心,但他并不想參合,光是背嵬軍上下八千多張嘴,江南遭了一次金軍,這百廢待興的局面下,要徹底吞并燕雲十六州,難。
總不能白白享用百姓的供奉,于是嶽飛又把屯田的慣例擺出來,自掏腰包承包了附近一部分老鄉打理不過來的農田。
每天就這麼拉着一隊親軍下地,有嶽飛以身作則在前,背嵬軍到底都是嶽飛一手帶出的主力軍,沒有那麼多地痞流氓混迹其中,這樣親民的作風蔓延開,附近原本害怕軍隊騷擾的村落,都有大膽的前來求助務農。
嶽飛自然來者不拒,軍營裡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整日學着後人的法子訓練,一個個吃飯吃一半倒頭就睡,一聽見能外出,甭管是下地還是采買,那都搶得起飛。
【遺憾的是,位于馬赫迪機場五十公裡外的維和部隊總部東大駐地,隻是他們臨時落腳點,會暫時修整兩天。
而在從國内攜帶的後勤物資與專業設備抵達後,他們将前往距離駐地八十多公裡外「紅洲」站建立第五難民營。
「紅洲」是布瓊河運貿易的最後一個中站點,除此之外,還建立了UN的淨水站等關鍵民用設備,素來是流竄的民兵組織與馬赫迪政府軍争奪要點,經常發生流血沖突,加上部落武裝軍,成為首都布瓊最大安全威脅。
故馬赫迪現任領導層請求,UN維和部隊幫忙維持「紅洲」的運輸,而UN總部認為,擴大「紅洲」站點,建立難民營有助于地區和平推進。
這對工兵營是巨大的挑戰,意味着他們将要在紛争前線,頂着槍林彈雨完成建築任務,十分危險。
聽完參謀官的解說,海嬉皮笑臉向李簡明吐槽老趙嚴謹的小楊張大了嘴,戰戰兢兢的抱緊了背包。
“現在知道怕了?”老趙哼了一聲,“你看人小李多淡定。”
“趙哥,小李是越緊張越不說話的,”小楊哆嗦的反駁道,“小李你别怕,哥在,保護你!”
“怕。”李簡明看着虛張聲勢的小楊,十分配合的點頭,“我相信趙哥一定會保護我的!”
“……”老趙無語的看向兩小孩,小楊是大學入伍兩年的,小李打小練跆拳道,說是花拳繡腿,在馬赫迪這兩算不上頂用,但體力充沛,和老趙着老胳膊老腿比,“明天開始你兩和我一起每天五公裡。”
肉身對槍口?NO,會跑就行了!
攝影組的插科打趣沖淡了維和工兵們的焦慮,他們笑着起哄,誠摯的邀請一同參加訓練,獲得老趙的三連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