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簡明的迷茫無人能回答。
在衛星城,李簡明一行人短暫的滞留時光已然畫上句号,此前便已安排運輸的“紅洲基地”建設物資,已經順利抵達營地。
今日,他們将與負責為難民營運送飲用水的車隊一同踏上行程,奔赴“紅洲基地”。
【出發之前,翻譯員桑比神色匆匆,四處找尋着攝影組領隊老趙。待尋到之後,桑比滿臉懇切,道出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原來是希望老趙能幫忙引見他的徒弟,去“紅洲基地”擔任翻譯工作。
“他多大了?”老趙錯愕的上下打量着,即使上不同的人種,老趙還能覺得這還是稚氣太重了,“有十六歲嗎?”
“十四……”
桑比尴尬的摸了摸鼻梁,徒弟從小在難民營長大,從第一批東大維和人員駐紮開始就跟着桑比學中文,他深知徒弟的能力,也了解東大軍人得友善,覺得跟着東大的人,十分安全。
“這不是童工嗎!”老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看了一眼差他半個頭的小孩,“作孽啊!”
馬赫迪的局勢如此,要小孩安安穩穩讀書也不現實,老趙稍作思索後,便帶着桑比找到了在「紅洲基地」擔任分隊長王連長。
王連長聽完桑比的請求,臉上雖帶着幾分溫和,卻毫不猶豫地給出了拒絕的答複。
刹那間,桑比徒弟眼中的光亮瞬間黯淡下去,神色滿是沮喪。
王連長并非有意為難這個年輕人,在維和部隊裡,各項工作都有着嚴格且正規的流程,每一個崗位都需要通過正式的考核,才能持證上崗,這是對工作負責,更是對參與維和行動的每一個人負責。
不過,王連長看着年輕人失落的模樣,心中也有些不忍,思索片刻後,還是給了桑比一個選擇。
他拿出通訊設備,熟練地聯系上了首都布瓊的一個東大工程隊,向對方說明了情況,詢問是否能給這個年輕人一個面試的機會。
王連長客氣的對桑比說道:“我能幫的就這麼多了,他去面試,至于最後是能成為翻譯,還是隻能從基礎的小工做起,全得看他自己的本事。”
徒弟聽後,眼中再度燃起一絲希望,忙不疊地向王連長道謝,流利的用中文保證道:“我一定會好好把握機會的,請首長放心!”
老趙和王連長差點噴出來,王連長更是捂着胸口一副受不起的扭曲表情,看向桑比,并目光指控道:“你都教了人小孩什麼啊?”
“這可不關我事,是他跟着你們人走正步的時候學的。”】
東京的街頭,陽光斑駁地灑在石闆路上,百姓們正圍聚在昆侖鏡下議論紛紛。
人群中,一位頭發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眯着眼,仔細瞧着昆侖鏡裡呈現的後世景象,忍不住開口說道:“你們都瞅瞅這昆侖鏡裡播的,聽說後世定了個啥‘童工标準’,不讓小孩子幹活嘞。哎呀,這可真好啊,要是咱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那該多舒坦。”
“可惜咯,咱怕是沒這福氣咯。”
“老丈,您可别想啦,少說也得等個幾百年吧。”旁邊一個年輕後生,撓了撓那頂有些破舊的頭巾,咧着嘴接話道,“您瞧瞧咱們這的光景,哪家的孩子不是打小就開始幫襯着家裡?要是不讓孩子幹活,一家人可咋糊口啊,地裡的莊稼沒人侍弄,家裡的活計沒人操持,這日子根本沒法過喲。”
衆人聽了,紛紛點頭稱是,你一言我一語地感慨着,可大家心裡都明白,所謂的“童工标準”實在太過遙遠,完全不切實際。為了能在這艱難世道中生存下去,孩子們小小年紀便不得不扛起生活的重擔,每日忙忙碌碌,根本沒有什麼輕松快樂的童年可言。
“唉,雖說咱趕不上,可後世的孩子能過上好日子,那也是好事啊。”老者長歎一聲,眼中滿是羨慕,“不用打仗,家家戶戶都富裕起來,子孫後代都能享清福嘞。”
“沒錯、沒錯!”一旁的書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滿臉贊許地說道,“如今官家推行王公變法,這可是大大的好事。這次變法後,稅收不像從前那般苛刻了,我這幾個月居然還攢下了些錢,又能去書肆買幾本好書回來研讀啦。”
衆人話題一轉,為這次變法帶來的些許改變而感到欣喜,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臨街的酒樓上,蘇轼和蘇轍兄弟倆,正難得地享受着片刻閑暇時光。
這兩年,蘇轼在外四處奔波,緻力于興修水利,為百姓謀福祉;蘇轍則在朝中全力協助變法,為革新出謀劃策。
眼看着大宋在他們的努力下,逐漸從民不聊生的邊緣被拉了回來,百姓生活慢慢有了起色,兄弟倆心中滿是欣慰,特意擺下宴席,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他們也被昆侖鏡裡的畫面吸引了過去。
蘇轼捋了捋胡須,臉上滿是贊賞之色,說道:“此子雖深陷困境,卻依舊好學向上,實乃可造之材。這般堅韌不拔的意志,當真後生可畏。”
蘇轍在一旁不住點頭,附和道:“兄長所言極是,那位王連長也是個熱心腸的實在人,沒有武人的粗俗,倒是有幾分俠義之氣。隻願那學子不辜負王連長的厚望,能在這亂世中堅守本心,實現自己的抱負。”
【過去的這兩日,工兵營的戰士們絲毫沒有停下手中工作的。
馬赫迪幹燥的空氣,無不在考驗着他們的身體與意志。然而,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咬牙堅持,一邊努力适應着馬赫迪這讓人難以忍受的氣候,另一方面,他們還在争分奪秒地幫忙協助修複通往紅洲的道路。
這條道路意義重大,它不僅是物資運輸的通道,更是連接希望的紐帶。
王連長作為此次行動的指揮,帶領着一行人朝着紅洲基地前行。
行進途中,李簡明注意到,之前橫檔在道路上那輛猶如龐然大物般的卡車已經消失不見。
曾經,這輛卡車突兀地橫在路中央,給過往的車輛和行人帶來了極大的阻礙與危險,也讓這條本就狀況不佳的道路變得更加難行。如今它的消失,讓衆人心中不禁湧起一絲輕松之意。
當然,道路并非完全暢通無阻,由于土質問題,仍存在一些無法解決的深坑,車輛經過時,劇烈地颠簸着,衆人在車内被颠得東倒西歪。
前往紅洲基地的道路比李簡明預想的還有糟糕,并不暈車的她,此時下了車,也不由的開始向小楊伸手要清涼油舒緩神經。
當他們踏入紅洲基地範圍的那一刻,李簡明才驚訝地發現,基地周圍已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空曠的土地上,如今已經搭建起與衛星城類似的簡易住房。這些住房雖然簡陋,隻是用最基本的材料匆忙搭建而成。
據駐紮在紅洲的埃塞俄比亞籍UNP介紹,這些都是聽聞紅洲要擴建難民營,從四面八方投奔來的人,期望能在紅洲基地尋得一片安身立命之所 。】
時光流轉,到了紹興年間。
經曆了數年戰亂的百姓們,生活依舊困苦不堪。當他們看到昆侖鏡中直播裡的老趙和王連長時,心中不禁湧起一股熟悉的感動,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一位身着滿是補丁衣服的大娘,眼中噙着淚水,聲音顫抖地說道:“大夥瞧瞧這些兵,為了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不辭辛勞,四處奔波。他們可真是難得的好兵呐,就跟咱嶽家軍一樣。”
周圍那些皮膚黝黑、衣衫破舊的農人們,紛紛點頭應和,嘴裡不停地念叨着:“是啊是啊,這樣的好官,真是咱老百姓的福氣。”
“希望這些黑漆漆的妖怪也能早日過上好日子。”
“阿娘,他們是我們一樣的人,不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