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沒出聲。

“行！”衛淑慧的怒火蹭蹭往上漲，“你有骨氣，你有義氣，你厲害！我不強迫你，自己走吧！”

陳德輝:“你讓他帶點東西走，他這樣出去，到時候街坊鄰居怎麼看我們啊？”

衛淑慧狠狠瞪向陳德輝，“他在我們這吃的穿的都是花我們的錢，現在他不認我這個姑姑了，那這些東西理當收回來。街坊鄰居怎麼看我們，随便他們怎麼看，我已經丢夠臉了，對他我已經仁義盡緻了，是他自己不識趣，怪不了誰。”

陳德輝見她态度堅決，隻好對着衛城道，“你也聽到你姑姑……”

“我不是他姑姑！”

“……聽到了吧，衛城你要想清楚，這次可不是開玩笑的。”

衛城知道。

他本意不想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這個家沒人歡迎他，難道他還要死皮賴臉呆在這嗎？

衛城不想再說什麼，低着頭跑了出去。

陳德輝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你說你，和一個小孩嘔什麼氣呢？”

“他還不懂事，你好好和他講不就行了。”

衛淑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地站在那，“我就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他都不樂意。”

“如果早知道養不熟，我當初就該把他送到孤兒院。”

送進孤兒院，那你弟媳的錢可拿不到了。

陳德輝搖了搖頭，回房間時看見地上有幾滴像雨落下來的痕迹，濕濕的，他擡頭望了一眼天花闆，疑惑摸了摸頭頂，“屋頂漏水了？”

……

衛城漫無目的地方一路狂奔，他不知道去哪，更不知道哪個地方願意接納他。

世界這麼大，他竟然無處可去。

風無情地吹起他的發絲，天氣就如他此刻的心情，烏雲密布，不一會兒便下起傾盆大雨，雨從他的頭上，睫毛，嘴唇滾落，他已分不清眼裡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等衛城回過神來，他已經站到了橋邊，望着一望無際的河水，竟生出了跳下去的念頭。

反正也沒人在意他……

可他的雙腳緊緊黏在橋面上，沒有動。

他聽說…淹死的人死後會很難看，而他，就算消失很久時間也不會有人找他，屍體在水裡泡得面目全非了，才可能被人發現。

衛城抿了抿嘴唇，不知不覺往後退了幾步，卻猛然從橋上跌落下來。腿和手掌擦出血來，他手撐着地面艱難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慢吞吞向前方走去。

不知道走到了哪裡，他忽然停下來，擡頭望着面前這座美麗的建築，一看就是半個小時。

小别墅燈火通明，看上去是那麼的溫暖。

他面無表情地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然後淡淡移開視線，任由自己的身體倒在旁邊的花壇裡。

衛城像剛出生般的嬰兒般蜷縮着身體，雙手緊緊抱着自己，閉上了眼。

不知過了多久，落在臉上的雨徒然消失了，緊接着他聽見了腳步逐漸靠近的聲音，來人蹲下身将傘放在衛城的旁邊。

衛城一動不動，沒有睜眼，似死去了一般。

不管是誰，他都不關心。

就在這時，有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像在量他的溫度。

好溫暖。

衛城睫毛一顫，他忍不住睜開一條縫試圖看清是誰的手，視線卻是模糊不清的。

恍然間，他聽見那人低聲說了一句，“發燒了。”

原來我發燒了……？

衛城後知後覺感受到自己臉頰很燙，呼出的氣息也是滾燙的，大腦昏昏沉沉，全身發軟無力。

那人又說了什麼，衛城看着他的嘴唇張了張，但傳過來的聲音好似蒙上一層布，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睫毛越擡越低，随後所有的感官消失，世界一下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