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如此柔和，衛城繃緊的肩線不知不覺放松下來。

“您身體怎麼樣了？今天感覺還可以嗎？”衛城小心翼翼地問道。

"明天手術……"蔣奶奶握住他的手，老人掌心的薄繭摩挲着他手背，"我這心裡總不踏實。"

兩人說話期間，蔣明希接過衛城手裡的東西放到了一邊。

蔣奶奶發愁道，“要是我在做手術的時候出事情了怎麼辦？我遺囑都還沒想好。”

衛城連忙安慰：“蔣奶奶，您一定會平安的！放松下來，很快就會過去的。”

可他的聲音一出來，就被向峰行的嗓音蓋住了：“奶奶，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不要咒自己，你吉人自有天相，不會出事的！”

蔣奶奶歎了口氣：“我總是控制不住亂想……”

蔣明希道：“醫生說了這隻是一個小手術，不會有什麼問題，您隻要吃好睡好，等待手術開始，明天我們會一直守在您身邊。”

蔣奶奶樂了：“那說好了，明天我做完手術醒來要看不到你們……”

她故意闆起臉，“那奶奶就要生氣了。”

向峰行拍拍胸脯：“好的！保證完成任務！就是蔣明希有事來不了，我肯定會來！”

蔣奶奶看向蔣明希，蔣明希領會道：“我們一定會争取讓您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我們。”

向峰行插嘴道：“蔣明希，你說的不準确，沒準奶奶睜眼的時候剛好醫生或者護士來了，那第一眼看見的人就不是我們了。”

蔣明希淡淡道：“是你太較真了。”

向峰行：“那是因為奶奶的事很重要啊。”

蔣奶奶笑得很開心：“你們别吵了，我不為難你們，隻要盡力而為，盡力而為就好了。”

衛城在一旁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空氣中似乎有一種薄膜将他隔絕開了。他悄悄後退半步，靜靜地看着這其樂融融的畫面，眼中掠過少許羨慕，随即被點名。

"衛城也一起來吧？"蔣奶奶轉頭看着他，她的眼睛像皎潔的月亮。

“我，我嗎……？”衛城期期艾艾地指着自己，“蔣奶奶，我明天也可以去？”

“當然。”蔣奶奶面露善意，“别叫我蔣奶奶了，和小希、峰行一樣叫我奶奶吧。如果你明天要有什麼急事，就先去做，奶奶這邊沒關系。”

衛城急答道：“我願意！”他打定主意要推掉明天的兼職，沒有什麼比這種事重要。

向峰行哈哈大笑：“什麼‘我願意’啊，衛城，你說的好像是答應結婚似的。正常應該是‘我會去’之類的話吧。”

“不過這樣也可以，就當提前練習了！”他沖着衛城擠眉弄眼。

衛城在向峰行的爆笑聲中紅了耳根。

蔣明希眼含笑意：“你别揶揄了，說得衛城都不好意思了。”

“真的嗎？”向峰行表情誇張地看了看衛城，“看來等下回去我得給你改個備注，叫‘害羞鬼’才對，害羞鬼衛城！”

屋子裡的人都笑了起來。

衛城臉上發燙，微微垂下眼眸，第一次慶幸自己的皮膚不白，否則衆人将會看見他的臉紅成蘋果。

蔣明希：“阿行，你不會真的改吧？”

向峰行摸摸下巴：“我能說我有這個打算嗎？”

“那你也要問問衛城的意見。”蔣明希對衛城說，“不喜歡就拒絕。”

衛城搖搖頭：“沒關系。”

向峰行立馬沖着蔣明希得意一笑：“你看，衛城也不在意，他分明就很喜歡我給他取的稱呼。”

衛城跟着笑了笑。

蔣奶奶微笑地看着這三個年輕人，心中感歎青春是多麼美好。

就在這時，隔壁的簾子忽然拉開了。

“你們在說什麼？”李奶奶聽着旁邊的歡聲笑語，心裡不是滋味，在床上翻來覆去，還是忍不住參與進來。

"哎喲！"她一看見衛城，就控制不住笑了：“這黑胖小子是誰家的？吃的可真好啊，我還沒見過這麼胖的人。這皮膚也太黑了，我這個老太太看着都比他白些。我要有這樣的孫子，我肯定要他減完肥才讓他出門，打死都不讓他出門丢人現眼！孩子，你聽我一句勸，平時少吃點，這麼胖以後沒人要的，走到社會上是會被歧視的。”

空氣驟然凝固。

衛城覺得有冷水當頭澆下，揚起的嘴角僵了僵，随後緊閉成一條直線，眼底盡是苦澀。

怎麼就忘乎所以了？

向峰行騰地站起，卻被蔣明希按住肩膀。

蔣明希上前半步，恰好擋住衛城半身。他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李奶奶，我們尊重你是長輩。但請你也尊重我們的朋友。"

向峰行：“就是！衛城胖不胖跟你有什麼關系？大嬸，你說話也太難聽了！衛城就是比你黑，那又怎麼樣？他還比你年輕呢！”

“我哪說錯了？！”李奶奶不服氣地喊道。

“哪哪都是！”向峰行不屑地擡起下巴，“沒素質。”

“我說錯什麼了……”李奶奶臉色漲紅，扭頭怒氣沖沖地朝着蔣奶奶喊道：“你怎麼教育你的孫子的？我就是說了一下實話，就被他們這樣羞辱！有這麼和長輩說話的？沒素質！那個小胖子，你說說，我有說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