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王玉盈情況,凝芳卻是明白的,等回了觀荷院,她便偷摸熬了湯藥送至屋内。
這湯藥苦澀,王玉盈皺了皺眉頭,可卻還是盡數喝了下去。
這是安胎的藥,她日日都喝着,即便來了永甯侯府也并不曾斷過。
隻是王玉盈不想讓懷孕之事被旁人知曉,所以向來都是讓凝芳偷摸熬了藥送過來的。
見王玉盈将一碗湯藥飲盡,凝芳遲疑了片刻,還是開了口道:“姑娘眼下與袁慶生已是斷了關系,這腹中孩子再留着恐怕……”
這孩子顯然是袁慶生的,若兩人還有回頭的餘地,那留着這孩子無礙,可如今二人已是和離,凝芳自然也知道王玉盈既然親手算計了這一切,是萬萬不會回頭的。
那這腹中孩子便成了拖累。
可偏偏王玉盈似乎一直未有要将這孩子落了的念頭,反而日日好生養着,實在奇怪。
王玉盈擡手輕撫着腹部,她這孩子其實才懷上不久,腰身依舊是極為纖細的,便是細細端詳,也瞧不出古怪來,隻是身體的反應是無論如何也騙不了人的,“這孩子确實不能留,可卻也不能白白落了,總要有些好處。”
凝芳一怔,“姑娘的意思是……”
王玉盈卻并未回答,隻道:“我近來身子反應越發大了,應當請大夫來開個方子壓一壓才好。”
“可眼下咱們在永甯侯府。”凝芳有些擔心,“若是姑娘不想讓此事被旁人知曉,怕是得尋了機會出府才行。”
她們在永甯侯府到底沒有根基,做起事來實在不便,若是當真請了大夫進府,這事傳到王氏耳中,不免會令她生疑。
王氏雖向來對王玉盈不錯,但在這事上邊,王玉盈有自己的打算,是萬萬不能叫王氏知曉她身懷有孕的。
王玉盈思索着,片刻之後心裡便有了主意,“明日,我回家一趟罷。”
袁慶生回到家中時已是深夜。
茵娘哄睡了孩子,自己卻未曾歇下,一直等着袁慶生回來。
袁慶生看見燈下那道身影,不由得有些恍惚,可等他止不住地往前行了兩步,看清了燈下那人的面容才猛然回過神來,原來是茵娘啊。
茵娘便是袁慶生的“外室”,那日滴血驗親之後,袁慶生即便再不願相信此事,卻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隻得将茵娘與孩子都帶回了家中。
之後她們母子二人也一直住在袁家。
茵娘見袁慶生終于回來,連忙迎了上去,盡可能扯出笑容道:“袁郎今日怎麼歸來這樣晚,想來定是累了吧,妾服侍您洗沐吧。”
她說着,身子不由得貼近了些,兩人的距離幾乎沒了空隙。
可袁慶生卻仿若被吓到了一般,慌忙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間的距離,“茵姑娘,你不必如此。”
茵娘見袁慶生這副避自己如蛇蠍的模樣,眼底不由添了一抹悲涼,“袁公子,是要将我們母子二人趕走嗎?”
她改了稱呼,喚他“袁公子”。
“怎會?”袁慶生一愣,搖頭苦笑道:“不論如何那孩子到底是我的,說到底我對不起阿盈,也對不起你們母子二人,你們安心在家中住着便是。”
“往後若是你有的别的去處,想離開,我也不會阻攔。”
茵娘看着眼前人,心知他是心地良善之人,更明白眼下這一切對他而言都隻是無端禍事。
隻是她卻也沒得選,即便她不為自己,也總要為孩子周全。
誰讓她遇上的是個負心人呢?
想到此處,她指尖不自覺用了力,竟是掐入了掌心,她擡眸看着眼前人,聲音很輕,可卻極為清晰道:“袁公子,這樣不公平,我們有了孩子,你當……娶我的。”
她不能無名無份的留在袁家,即便她不在意,可她的孩子的。
為了孩子,她不得不狠心些,再狠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