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蘿說的并非假話。
她昨日落了誰,今日一早起身時其實就有些頭暈,午間大夫來了一趟,替她瞧過之後說是着了涼,給她開了方子抓了藥。
紀蘿喝過湯藥之後确實是好了不少,所以午後才去見了趙倩桐。
隻是即便稍稍好了些,她身子到底還是有些不适,所以還是避開了與趙承嘉親近。
趙承嘉手中的動作一頓,這才想起來方才用了晚膳後,紀蘿好似是用了一碗湯藥,隻是他以為那是為了懷身子的湯藥,便也沒有多問了。
這會兒聽她提了一句,才意識到紀蘿是身子不适,于是關心了一句,“怎地病了?”
紀蘿輕輕搖頭,“無礙,隻是有些着涼罷了。”
趙承嘉沒再多問,隻道:“既是身子不适,那更是要早些歇息了。”
說完,他将紀蘿手中的墨筆拿下,又将那賬冊合了起來,“明日再看也是一樣。”
紀蘿隻得應下。
一夜好眠。
***
王玉盈卻睡得并不安生。
她已經不知第幾回夢見上輩子的事了。
可卻是第一回如此清晰地見到上輩子的事情再度在眼前重演。
從她嫁給袁慶生到滿心不甘願的死去,她好似将那些事情再度經曆了一番,就連最後額頭磕進尖石裡那種尖銳的疼痛感也極為真實。
她猛然從床榻上驚醒,禁不住地大口喘/息着,她看着周遭的景象,遲鈍地想了許久,這才意識到,是了,她已經重生了。
夢境裡的那些事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她用力地攥緊了身上的被褥,低聲喃喃道:“不會了,我已經和袁慶生和離了,這輩子,一切都與從前不相同了。”
可也正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腹中孩子才生下不久,她不知因着什麼事回了一趟王家,她母親拉着她說話,倒是與她提了一句,說她姑母得了孫兒,這些時日高興得不行,又借着這機會提醒她好生養好身子,最好還是再能為袁慶生生下一個兒子才好。
那日李氏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大多都隻是說什麼袁慶生此時或許不在意,可往後時日久了,誰又能保證不會在意?
到那時候她年紀大了,即便再有生孩子的心思卻也生不了了,屆時免不得會生出納妾的心思來……
彼時王玉盈與袁慶生感情正好,對于李氏的這些話,她都隻是含糊應着,并未聽進去多少。
可是這會兒,李氏說的每一句話卻都清晰起來。
特别是那句“你姑母前些日子才得了孫兒,這些時日都歡喜得不行”,王玉盈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這句話,背脊出卻已經生出了冷汗來。
是了,她怎麼忘記了,她的孩子生下來後不久,紀蘿也生下了一個孩子。
如今她的孩子已經在腹中,也就是說,此時的紀蘿的孩子或許也快要到來。
王玉盈輕輕閉了閉眼睛,彼時,她對于永甯侯府的事情并不上心,所以聽得李氏那般說也并未細問,以至于即便再如何回想卻也想不起來紀蘿的孩子到底具體是什麼時候懷上的。
可隻要知道這個孩子必然會來到,便也就足以讓她慌了心神。
“不行。”她咬牙道:“我等不了那麼久了,若是紀蘿當真生下這個孩子,且不說表哥,便是姑母也會更看重她,屆時,我哪裡還有機會……”
她想着,目光落到窗外。
正是夜半,外間被濃稠的夜色包裹着,沒有月亮,連星星也是暗淡無光的。
王玉盈在枯坐了一夜,等第二日起身時眼睛酸疼得厲害,眼下更是有極為明顯的烏青,好在施過脂粉之後便能大概遮掩過去,不貼得太近便瞧不出什麼來。
等王玉盈梳妝完畢便去華慶院用了早膳,王氏上回在沈國公府與幾位世家夫人聊得不錯,今日正約了一同打牌,所以用過早膳之後就匆匆去了。
王玉盈一夜不得好眠,這會正覺得周身頗為疲累,索性便回了觀荷院。
不想半道上卻恰好遇上一人,正是她親弟弟王紹。
此時侯府管家也正好引着他往觀荷院過來。
王紹正左右瞧着,一見王玉盈,馬上便笑着走上前來,喚她,“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