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夥計一聽紀蘿要将這玉佩買下,面上的笑意擠得眼睛都隻留下一道縫隙,他點頭哈腰道:“夫人您這邊稍等,我取了盒子給您裝起來!”
紀蘿颔首,接着走到案台旁等着。
借着這個間隙,紀蘿又多瞧了那位賬房先生幾眼,卻見他的穿着打扮雖是尋常,可腰間卻别了塊白玉的玉佩,瞧着應當也是價值不菲的,這盈翠坊的物件要價雖然高,可最後的銀子卻隻落到了這老闆口袋裡,哪裡能輪到這區區一個賬房先生?
而若是這賬房先生當真是個家中富裕的,又哪裡會來這地兒做這樣的活計?
隻當個富家公子豈非更是自在?
如此想來,此事确實是有些古怪了。
紀蘿正想着,那夥計也已經将玉佩收入盒中拿了過來,芸枝付過了銀子後,紀蘿又多看了那賬房先生一眼才拿了玉佩出門。
等紀蘿出了鋪子,裡間方才點頭哈腰的夥計頓時直起了腰身,面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猥瑣意味,“可以啊,果真生了副好樣貌就是不同,剛剛那位夫人的眼睛幾乎是沒離開過你,啧啧,這個雖有了家室,可出手卻是極為闊綽的!”
那賬房先生聽得這話也是一笑,他生得俊朗,原本這般笑着應當是極為好看的,可惜他好似知曉自己如何笑着才是最好看的,就連嘴角的弧度都克制得剛剛好,如此反而多了幾分刻意,平添了些算計。
他卻渾然未覺,隻道:“有了家室又如何,隻要她多見了我幾回,我便是一句話也不同她說,她也定是要淪陷的!可惜如今我已是定下心思來,否則少不了……”
兩人說着,又是相視一笑。
紀蘿這會兒已經出去外間街道上,自然是不曾聽得這兩人的言論。
她側着身子吩咐芸枝找個人盯着那賬房先生,芸枝應着,她便轉身要上馬車。
可正在這時,街道上無端起了一陣風,恰好将帷帽吹開,紀蘿連忙一手扶着,而後才上了馬車。
街道的另一側,重景樓二樓的雅間,謝元墨正與袁慶生說着話,目光下意識往窗外瞧去,便正好瞧見了這般景象。
他拿住茶杯的手微微頓住,連袁慶生說了什麼也不曾聽清。
袁慶生道:“端王殿下的意思是此事暫時還隻是懷疑,請陛下切勿露出端倪來。”
謝元墨點頭,“什麼?”
袁慶生一愣,又将方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端王殿下的意思是此事暫時還隻是懷疑,請陛下莫要露出端倪來。”
謝元墨抿了口茶水,“端王是誰?”
袁慶生張了張嘴,下意識順着謝元墨的目光看過去,瞧見立在馬車邊上的那個女子後才輕咳一聲道:“陛下,端王是您的兄長。”
“哦。”謝元墨将目光收回,又抿了兩口茶水,認同道:“是,端王是朕的兄長。”
說罷,他又拍了拍袁慶生的肩膀,将方才的話圓了回來,“你是他向朕舉薦的人,所以朕相信你。”
“多謝陛下信任,草民定不辜負陛下信任。”袁慶生向着謝元墨拱了拱手,可還是沒忍住多說了一句道:“那是永甯侯府的夫人,成婚已有三載。”
聽着有些熟悉的話,謝元墨不由皺了皺眉,他轉了話題道:“聽說你前段時間與夫人和離了,眼下又有成婚的打算?”
袁慶生其實并不想同外人提及此事,可謝元墨既然問起,他也不好不說,隻能點了頭應道:“是。”
那日茵娘與他那般說了之後,他連着幾夜未曾好眠,心底一直想着這事。
他知他若應下,便實在對不起王玉盈,可若是不應下,卻又對不起茵娘。
雖然他甚至不知這孩子是何時有的,但那到底是他的孩子,他不能不管。
幾日之後,他再見到茵娘,在茵娘給他端來一碗熱湯時,他答應了娶她。
為了那個孩子,也是為了茵娘。
他們母子二人不曾做錯什麼,不應當沒名沒份地跟在他身邊。
茵娘當即落下了眼淚來,嘴裡一直喃喃說的卻是,“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