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樣的響動,趙承嘉自然也醒了過來,他皺眉道:“外間是何人吵鬧?”
聽得趙承嘉的聲音傳來,芸枝與另一婢子顯然也不敢再争吵,那婢子道:“奴婢是玉盈姑娘的貼身婢子,喚作凝露,這會兒過來求見侯爺是因為我家姑娘身子實在不适,老夫人向來歇得早,姑娘不想打攪了老夫人,便令我們不要聲張,可奴婢見姑娘實在不好受,所以隻能過來求侯爺去瞧瞧我家姑娘。”
這話說得實在奇怪,紀蘿看不清趙承嘉的神色如何,可心裡卻已經隐約覺出不對來。
趙承嘉如今已有妻室,即便王玉盈是他親表妹,夜裡這般喚她過去也頗為古怪,更不說其實兩家之間還并非那樣親近的關系呢?
雖說這凝露言語之間避開了此事與王玉盈的關系,甚至刻意強調了王玉盈令她們不要聲張,表明此番前來是她自個的意思,與王玉盈并無幹系,可紀蘿卻知,若是沒主子授意,凝露一個婢子,是萬萬沒有來青蘿院這般糾纏膽量的。
想到此處,紀蘿呼吸幾乎凝滞,她在等着,等着看趙承嘉如何說。
趙承嘉眉頭越發緊皺,“既是身子不适,那去請大夫來瞧便是,府中有大夫在,他們才能醫好她的病症,我去又有何用?”
他語氣頗為不耐煩,連王玉盈如今情況都不曾多問一句,顯然是不想多管。
門外的凝露似乎也并不曾料想到趙承嘉竟會這般冷漠,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芸枝聽了這話卻有些得意,“侯爺都說了,你直接去為你家姑娘請個大夫去瞧瞧便是,快些去吧,莫要耽誤了。”
說着,便要催促着凝露離開。
可凝露卻依舊有些不甘心,又咬牙道:“可姑娘一直念着侯爺,侯爺還是過去瞧瞧……”
“我說過了。”趙承嘉直接打斷她的話,“若是身子當真不舒服那就去請個大夫,若是沒有旁的事,那就明日再說。”
趙承嘉聲音裡已經夾雜了些怒火,凝露聽出他的不悅,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正要退下時,卻聽得紀蘿提了一句,“表妹若是身子實在不适,我們還是不能不管,到底表妹如今是在侯府,是我們的客人,如何能怠慢?到底應當尋個好些的大夫瞧瞧才能安心。”
趙承嘉沒想到紀蘿會如此說,偏偏她還說出了幾分道理來。
可不等他開口說什麼,外間凝露聽得這話,卻慌忙道:“還是不打擾侯爺夫人了。”
“怎會是打擾?”紀蘿接着道:“你稍等片刻,等我與侯爺換身衣裳,馬上便來。”
她如此說着,凝露卻是當真慌了神,連忙道:“不必,姑娘……姑娘應當隻是做了噩夢吓着了,沒有大礙的……”
見她這樣快改了說辭,趙承嘉又如何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但也無心與她深究,隻道:“沒什麼事就趕緊退下吧!”
“是,是。”凝露忙不疊地應着,很快退了下去。
屋内重新安靜了下來,趙承嘉沉寂了片刻,大約是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可到底不知該如何開口,于是隻道:“睡吧。”
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說這兩個字時,他緊皺的眉頭依舊不曾松開。
他心裡是煩悶的,可……到底在為什麼事煩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