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蕙茝院裡人聲寂寂,隻有幾個粗使丫鬟在灑掃,聶蘭台和她那幾個大丫鬟均不見蹤影。
蕭管家聽聞世子回府後就去了蕙茝院,也連忙跟過來,見世子一臉失望地站在廊上,笑道:“世子,這可不巧了,夫人上午出門去了,現下還沒回來。”
“她去哪了?上午去的,這都快中午了還不回?”蕭淳譽皺眉,“我不在府裡的時候,她是不是天天出門逛?”
“沒有沒有!”蕭管家連忙擺手,“夫人很少出門的,除非有要緊事才出去。今日是聖國公夫人壽誕,他家又剛好在今日辦金桂盛會,給夫人送了帖子,所以夫人一早就去聖國公府了。”
蕭淳譽道:“哼,我匆匆忙忙地趕回來見她,她倒好,出門玩了。”
他想了想,先去沐浴,換了身衣服,略微歇息幾刻,也往聖國公府而去。
盛國公府的金桂盛會,每年都是在中秋節前五日國公夫人壽辰當天舉辦,一則祝壽,二則會友,是以除了親朋好友,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凡是收到帖子的,都會前往,乃是京城每年一度的一場盛事。
聶蘭台去的時間不早不晚,到了盛國公府,先去看蕭淳慶,略說了幾句話,就被她打發小丫頭領去金桂園裡喝茶。
這金桂園就在謝府後面,占地極大,桂木高大繁茂,滿園子金色的桂花綴滿枝頭,清雅芬芳沁人心脾,可謂一片香雪海,加上盛裝出席的賓客們點綴林間,女眷豔若桃花,男客飄逸挺拔,端的好一副盛世風流景象。
聶蘭台進園子時已有不少賓客先到了,她挑了個假山上的無人坐的八角小亭,慢慢地啜茶。
聽着桂樹下此起彼伏的歡聲笑語,嗅着清芬馥郁的桂花香,喝着醇厚甘甜的潇山雲霧茶,她心中無事,腦中清明,隻覺十分惬意。
她原本想帶聶雲台來,但聶雲台近來對這種盛會興趣缺缺,又聽說何緻身子不适來不了,她就更不願意來了。
假山下面有一條小徑,坐在亭子裡,能把從小徑上路過的人盡收眼底,聶蘭台時不時看到盛國公府的丫鬟領着風度翩翩的俊俏郎君從小徑上過去,瞧方向是往謝家夫人們待客所在的院子去的。
想必上次的莓園盛會,謝鳴玥的婚事沒有落定,因而這金桂盛會跟上次一樣,同時邀請了京中的貴女和适齡适婚的權貴子弟來玩。
不多會兒又見一名挺拔俊逸的年輕男子跟在丫鬟身後從小徑上走過去,綠鴨吐吐舌頭,道:“就這麼一會兒,都進去八個了,要是咱們四姑娘來了就好了。”
聶蘭台問:“老四來了好什麼?”
綠鴨歎氣道:“今日來了這麼多年輕公子,謝大小姐又用不着這許多人,萬一有一個跟咱們四姑娘看對眼,豈不是天大的美事?”
聶蘭台笑道:“你倒替她操心。”
翠鳥嘿然道:“她哪是替四姑娘操心,她給自己操心呢,誰不知道她恨嫁!”
綠鴨啐道:“黑心肝的!再胡說八道,看我撕爛你的嘴!”
說着搶上去就揪翠鳥的衣領,翠鳥笑着往聶蘭台身後躲,被藍鵲攔住教訓道:“還有沒有規矩了!這可是在盛國公府,别給夫人丢臉!”
就在幾個丫頭笑鬧聲中,聶蘭台忽然聽到一個頗有幾分熟悉的男子聲音道:“柳姑娘,張某這廂有禮了。”
這熟悉的語聲溫潤有禮,透着幾分殷勤讨好,聶蘭台不由得皺眉,一股厭惡之意油然而生。
此人乃是她的前姐夫張覓。
據說這個張覓自打跟長姐和離之後,就像脫了缰繩的野馬,整日流連花叢,像今日這樣的盛會,他從來不缺席,一則可以飽覽美色,二則可以趁機結識貴女淑媛,再娶一房合意的妻子回去。
此刻聽張覓喚“柳姑娘”,京中姓柳的貴女,聶蘭台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柳綿兒,正思忖是不是她,果然就聽柳綿兒的聲音懶洋洋地道:“張公子,一向可好啊?”
張覓道:“原本不太好,可是見了柳姑娘,便什麼都好了。”
柳綿兒哼笑道:“如此說來,我還有藥石之效了。”
又聽張覓說了句什麼,卻聽不清了,想來是和柳綿兒一道往遠處走了。
聽着兩人搭話,聶蘭台心裡一動,低聲吩咐綠鴨:“去跟着他們,尤其是柳綿兒,時刻盯着她的行蹤言語,她到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統統記下回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