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看錯了。
她倆完全不是一種人,一個正直良善,一個作惡多端,天差地别。
棠希文在質疑她話語的真實性。
雖然這麼做不好,為了程芷嫣的安全,韓韻拉開了病房裡最底層的抽屜,再看見它們還是讓她感到惡心,她忍着嘔吐的欲望,朝棠希文招手。
棠希文走過去,蹲下身子。
“你拿出來看看吧。”韓韻說。
最上面是一張數學試卷,棠希文拿出來後才看到,試卷上寫着秦束沅的名字,字迹也和秦束沅一樣。
不隻一張,棠希文數了數,一共有十多張,頁面發黃,皺巴巴的,經常被人拿出來看。
她将這些試卷放在大腿上,掐起抽屜裡一個巴掌大的透明小口袋,一根頭發還卡在封閉口上,是一根完整的頭發,甚至能看到發端的白色。
抽屜裡還有紮頭發的橡皮筋,唇膏,簽字筆,一片衛生巾......
棠希文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她無法想象程芷嫣這幾年如何對着這些東西睹物思人,又是如何一點點得到這些東西。
她内心某一塊比程芷嫣更陰暗,她看着這些物品,仿佛看到秦束沅的青春時代,那時候有另一個女孩站在她身邊。
哪怕是虛假的關心也足以令棠希文嫉妒。
如果她家有錢,不用省住校費,她說不定能和她在同一個學校念書,早一點遇見她。
她的青春裡隻有那麼一瞬,匆匆出現棠希文的影子,她不記得了。
棠希文把東西一件一件放回去,最後是試卷,她看到那雙白皙的手握着筆,在紙上一字一字落下痕迹,那裡還有秦束沅留下的溫度。
“嘶......”
試卷從中間裂開,棠希文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它在做什麼?!
它剛剛是想把試卷撕掉嗎?
棠希文,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人家都慘成這樣了,你還要為了一己私欲,做出傷害别人的事嗎?
你不可以這麼卑鄙,不要為了欲念忘記自己的底線。
你發過誓,别做像你媽媽那樣的爛人。
“我最近沒睡好,腦子有點糊塗。”她欲蓋彌彰地對韓韻說。
韓韻和她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撕了也好,我早就想把這些東西都扔了,程芷嫣對阿沅已經不是喜歡了,是執念,放下這些執念,或許她能好的快點。”
棠希文将試卷放回去,搖了搖頭:“不是她的錯。”
韓韻試探道:“誰的錯?”
棠希文站起來,看向熟睡的程芷嫣,答非所問道:“我不會讓她再受到秦學姐的刺激。”
韓韻的目光偏了偏:“我的話,你并沒有全信?”
棠希文坦然道:“我和學姐比跟韓小姐認識得早,我總不能聽信韓小姐的一面之詞吧?”
有合适的時機她會問的,學姐也會像上次在綿山那樣,坦誠地告訴她真相。
一抹斜陽射進病房,拉出棠希文長長的影子,影子的投射需要時間,每一秒她都踩在過去的自己身上。
她早就踐踏自己曾經的底線了。
明明知道秦束沅不是好人,棠希文也喜歡她。
棠希文願意以後做很多很多的好事,來抵消這一點點罪過,老天賦予每個人喜歡一個人的自由。
更何況那是在這個世界,為數不多對她好的人。
她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有許許多多的私心。
秦束沅直奔夜店,這個點夜店還沒開門,她托了許多關系,讓老闆把看監控的工作人員派來了。
“對,就是這裡,能不能把畫面放大?”
“好。”女人移動鼠标,再鍵盤上按了幾個鍵。
上官妍手機屏幕一清二楚地出現在顯示屏上,屏幕中的女孩在抽自己巴掌,不遺餘力地打下去,暫停時還能看到她臉上的巴掌印,那叫一個可憐。
秦束沅咬着下唇,撐在電腦桌邊緣的手生疼,漂亮的鳳眼陰沉得可怕,像一條随時會咬人的毒蛇,盤着尾巴立着身子。
她很快就想明白事件的原貌,上官妍那個蠢貨拿手機拍自己醉酒的模樣,讓棠希文以為她有危險。
上官妍再以此威脅她,便發生了屏幕上的事。
“麻煩你把這段傳給我。”秦束沅加了工作人員的微信。
回大學城的路上,她一路垮着臉。
司機還樂呵呵地問她:“小姑娘,有什麼事這麼不開心啊?”
秦束沅沒回答,她一向不喜歡回答這些人的話,她覺得這些人很沒有邊界感。
司機也不尴尬,繼續說:“等你活到阿姨這個年紀就懂了,氣誰也不能氣自己啊。”
秦束沅冷笑:“是啊,關我什麼事兒,有的人就是愛犯傻。”
“阿姨,就在前面那個藥店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