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這是個富庶的城市。
許星如翻遍了10具棺材,屍體都穿着粗麻質地的衣服,且保留原樣,極少染色。
可她走下山路時,卻發現連路邊采藥的人都穿着淡藍色的細布衣。
這是生産力的一種表現。
證明深水城的人均收入較高,居民幸福指數也不錯......初來乍到,許星如決定從路人入手。
先探探口風,熟悉一下環境。
“這是貓尾草吧?”許星如假裝感興趣,湊上前。
蹲着的女人停住了,沒看她,不着痕迹地捂住了鼻子。
許星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套着撿來的裹屍布,背上傷口化膿發臭,看上去幾個月沒有洗澡。她現在約等于一個移動的生化武器。
許星如貼心地挪開了一點,移到下風口。
“這是幽靈草。”女人松開鼻子,深呼一口氣說,“你最好離它們遠點,走路中間。”
許星如看過去,橢圓形葉片、淺杯狀花萼......這種形态明明就是貓尾草。但再湊近一點,那灰色經脈下突然伸出一隻小花。
不,不是小花。
明明長在避風處,這些“小花”卻在微微顫抖,它們不停蠕動,吸吮着空氣,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鳥。
“再靠近一點,它們就可以飽餐一頓了。”婦人沙啞地笑了。
許星如立刻起身,躲到路中間。
搞不清楚情況的前提下,她最好聽勸,别碰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
隻見女人從包裹裡取出一把銀剪,和一塊雞肉。
她将雞肉吊在幽靈草的上方,頓時,草灰色的經脈被拉長了數倍,無數“小花”張開了吸盤,瘋狂向上夠着。
也在這時,經脈露出了粉紅色的根部。
“咔擦——”
手起刀落。
女人剪下了一整根灰色經脈,一瞬間,所有的“小花”都失去了活力,變成焦黑色,無力地癱在地上。
“這是治療藥劑的原料,冒險者。”女人将草藥裝回口袋,說,“我聞到你的傷口了,給你個優惠價?”
女人朝許星如轉過身,卻在看清她長相的一刻愣住了。
怎麼?
我長得很吓人嗎?
許星如不解地挑挑眉。她莫名其妙來到異世,身體似乎也換了,她至今還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你是......一個半卓爾?”女人問。
“什麼?”
半桌耳,這是什麼東西。
“别裝傻了。”婦人有點生氣。“在深水城,沒人會歧視你的種族,也沒人管你的雜交爸媽。”
雜交,爸媽。
許星如隐約猜到一點,“卓爾”應該是個種族,這具身體......或許是雜交結合産生的後代。
她試探地回答:“沒錯。我的爸爸是個人類,媽媽是個卓爾。”
“是一‘位’卓爾,孩子。别用同樣的方式稱呼你的卓爾母親。”
猜中了。
而且卓爾比人類更高級?許星如想,這世界還有種族鄙視鍊的,人果然到哪都是一個樣子。
“要我說,你的母親自甘堕落。”婦人有些不屑,合起包裹。“我沒辦法按優惠價給你了,一株1金,要不要?”
“我現在還沒有錢......可以賒賬嗎?”
“賒賬?”女人張大的嘴足夠塞下兩隻青蛙,“我最讨厭和你們冒險者做生意,今天還在深水城,明天就跑路了。今天還活着,明天就死了,我總不能到死神那兒找你要債!”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搖搖頭要走。
不是。
你也太烏鴉嘴了吧,這背傷不會緻命吧!
許星如連忙拉住她。
下一秒。
兩人手腕接觸處,一條光帶出現了。一頭纏在自己手腕上,一頭纏在女人手腕上,像某種草本植物的須根。
“這是什麼?”許星如盯着手問。
女人狐疑地看着空無一物的手腕,認定了對面是個瘋子——大白天穿着裹屍布到處晃蕩,還出現幻覺,對空氣自言自語。
今天真倒黴。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從許星如體内響起:“我能幫你拿到幽靈草。”
消失的老人又出現了。
比起之前,他的聲音更清晰了一點。如果之前是鎖頭音質,現在就是充了年度vip的會員音質。
“你終于又出來了。”
許星如對空氣說。
可對面女人面色越來越古怪,她堅信自己遇到個瘋子,抽出手要走。
突然。
許星如身上出現一道綠色光芒,巨大的沖擊力将女人推向草叢。
數十根幽靈草嗅到目标,一擁而上。
女人半邊身子都陷了進去,像掉進一個馬上要淹過頭的岩漿。“我向你道歉......”她驚恐地說,幽靈草頂穿皮膚,正一點點啃噬血肉,“我侮辱了你的父母,對不起......放過我吧!”
許星如沒有說話,而是打開了女人的包裹。
女人看見她在自己的包内翻找,内心一陣絕望,但還是勉強哀求道:“多少錢你都拿去,我家裡還有很多金币,隻要你救我出來——”
她止住了。
隻見許星如在包裡翻找一番,終于找到了之前的銀剪。此時,貪婪的幽靈草已經将自己的粉紅尾莖全都暴露出來了。
“嚓——嚓嚓——”
利落的幾刀下去,草地上隻剩10來根枯萎的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