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瑟茜把藏在口袋裡的手掏出，打開——

裡面躺着5隻嶄新的羽毛筆。

“這是......？”門衛再次不安起來。

“算是新來的客人，對深水城作出的小小貢獻。”

“謝謝......”門衛抿起嘴，一言不發地收起羽毛筆，局促不安地說，“我......我是巴德。”他伸出一隻手。

“再次介紹，我是瑟茜。”瑟茜握了握手。

“嗯，好。”他結結巴巴念出一道解咒，聽起來像是倒置的深水城語。

環繞在手腕上的咒語消散了。

瑟茜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大街上的人都看見，自己手腕上漂浮着3金的欠單。

“謝謝你，冒險者。”守衛巴德鄭重地說，“每周前3天我會在城門執勤，後4天在城裡巡邏，主要在寶劍大街區域......如遇任何困難，深水城的守衛會來幫助你。”

“好的，守衛巴德。”瑟茜也模仿起他的語調說。

......

好了。

瑟茜在心裡盤算着。

守城門衛的欠款付清了，吟遊詩人暫時還不見蹤影。現在唯一能做的......

瑟茜擡起頭，按照路牌的指引，往港口區走去——

諾頓，港口區16号。龐大家族，性情乖張，為人危險。有縱火的可能性。

這就是她得到的全部信息。

瑟茜握緊死亡尖刺。

同時，她把匕首藏在左腿外側，以防萬一還可以當作備用武器。

她神經緊繃，終于來到了港口區的入口。

瑟茜看着眼前的一幕，味覺幾乎要失靈了——

高溫天氣，将這裡的臭氣放大了無數倍。

腐壞的魚、螃蟹，随處可見的生活垃圾，一周未處理的食物已經在烈日下生蛆、烤化，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和烏爾班住的河邊棚屋簡直是天壤之别。

瑟茜心裡充滿懷疑，按烏爾班的說法，兩人是誓不兩立的死對頭，可經濟差距怎麼這麼大？她看着港口區明顯的灰色标識，上面刻着：“弱監管區域，請市民朋友離開。”

也許，諾頓住在這隻是為了逃避法律。

一塊爛掉的木闆上刻着港口區的簡易地圖。1-9号為該地區的商鋪，位于街道兩旁。10-60号則是民用住宅區，淩亂地分布在各個巷道裡。

至于16号——就在“奔走巷”的某處......看不清具體位置。這塊地圖似乎嚴重失真，有的樓沒标号碼，有的一棟樓安上了4個号碼。

不管怎樣，她在這裡紙上談兵，就算把地圖盯出一個洞來都沒用。

瑟茜暗自握緊武器，先朝港口區的唯一街道走去。

果然，如地圖所示，面前九個店鋪。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幾個店鋪涵蓋了人類生活、由生到死的所有需求——接生、服裝、飲食、xing愛、房産登記、小型診所、武器、酒精、喪葬。

所有的門都虛掩着，唯有酒精大門打開。

一家小型酒吧在塵土飛揚中閃爍着暧昧的燈光，它的旁邊就是一家娛樂場所，很難不讓人懷疑兩個有連帶關系。

“一杯黑啤，烈性。”瑟茜上前說。

吧台裡坐着個醉鬼，他的頭不受控制地搖晃着，“什麼——”他大聲喊。

“一杯烈性黑啤酒。”瑟茜加大音量。

“沒有。”他傻乎乎地笑着，似乎為此感到自豪，“所有的黑啤酒......都......被我喝完了——”

“那就一杯葡萄酒。”

“什麼——”他大吼道，“你怎麼想的？好東西會留到現在嗎？”

“那你有什麼？”

“我隻有嘔吐物，還有一籮筐的故事，買一贈一。”話剛說完，他就弓起腰，作勢發出幾聲幹嘔。

瑟茜挑眉，“聽起來很吸引人。”她放下一枚銀币，對方眼裡立刻閃起貪婪的光。

“交換。”瑟茜拍掉醉漢伸過來的手。“一枚銀币，一個故事。”

“你想聽什麼？”醉漢的眼睛幾乎黏在銀币上面了。

“冒險者能愛聽什麼？”瑟茜無意瞟了他一眼，“無非是打打殺殺之類，我對港口區的英雄故事很感興趣。”

“英雄......”醉漢笑了，“你找錯地方了，這裡隻有混球，沒有英雄。”

“未必要做好事才是英雄，到處殺人、挑戰法紀一樣是英雄。我很想認識他們......”瑟茜冷笑一聲，“你這個膽小怕事的老鼠，連說出他們的大名都不敢。”

“半卓爾雜種，把你的嘴巴放幹淨一點。”醉漢青筋暴起，酒氣上漲，“我是怕你沒命回去。”

“交朋友而已。”瑟茜淡淡地說，“他們有誰？”

“......博納倫先生，他手下的血都可以流成河了。”醉漢似乎清醒了一點，小聲說，四處張望。“但他早幾年被趕出去了，現在，有更厲害的人物......”

“是誰？”瑟茜逼問，隐隐找到了答案。

“諾頓......諾頓。”醉漢喃喃道，連忙把銀币揣進兜裡，“拿了你的錢，給你個忠告。遠離奔走巷裡挂着驅散咒的那戶人家......”

“諾頓的家，對吧？港口區16号，我在地圖上看見了模糊的定位。”

“别去......别去。”醉漢說，“他不是你這種獨行俠，大家，大家都很敬佩他，萬一打起來，你隻能被上百人踩成肉醬了。”

“我自己清楚。”

瑟茜離開酒吧。她的手不自覺攥緊了武器，不敢松開。

看樣子......諾頓是個比想象中更危險的人物。

......她輕輕發動魔法，隻見1米高的雲霧在袍間顯現。

她還沒忘記塞布麗娜說過的話，“它不僅可以降溫，還可以隐身，降低你的動靜，催發誓言咒......我們都叫它月光長袍。”

瑟茜用雲霧蓋住了自己，閃身鑽進奔走巷裡。

但凡她走得再晚一點，就可以聽見酒吧醉漢的喃喃自語——“幹嘛非挑今天呢！多好的日子，10瓶黑啤酒、1瓶特産葡萄酒，還有半塊蜜瓜......”

他揉着自己的肚子，“我的生日！這可真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