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茜壓下情緒,穿過第一個傳送門。
這不像是一扇門,更像是一個通道。裡面激蕩着各種回音和呼呼的風聲,光線像逃離一般閃過。幾秒後,溫暖襲來。
兩人安全落地。
......
【歡愉庭院】
這是一座半包圍的庭院,被成千上萬隻燭台照耀着——在抖動的光輝下,十幾個人坐在噴泉旁邊,衣衫濕透,互相歡飲。
大風穿堂而過。
脖子上傳來柔軟的觸覺,瑟茜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穿上了一套華麗的服飾。
深黑色的絲綢長衫打底,不系腰帶,自然垂挂。外套一件紫色的皮毛鬥篷,反複纏繞的十字花紋從肩膀滾邊而下。
她看向凱蘭。
凱蘭身上是一件沒有明顯性别區分的服裝,布料十字形,中間挖洞,體側縫合的貫頭衣。層層疊疊的褶邊包裹腳踝,随着走動而輕輕搖擺起來。
瑟茜心裡悄悄驚歎了一下。
相比冷硬的盔甲,男卓爾的臉果然更适合放在華美的外袍之下。
沒有性别特征的服飾,給這張臉多增添了一份危險的神采。就像黑夜将至,整個大地在腳下逐漸模糊成一團,一團不可琢磨的灰暗倒影。
“看來,我們也成為其中一員了。”瑟茜開口。
凱蘭點頭。“打破第一重幻象之門的辦法,就隐藏在這裡的細節中。”
“你說,”瑟茜看向噴泉邊恣意忘形的人們,說,“辦法......會不會就在他們中間?”她試探地上前,衆人飲酒作樂的聲音更大了。
輕浮的笑聲,糊塗的呓語,還有酒後飄飄然自然而發的歌聲,就像熱空氣一樣漂浮在庭院上方。
也許是幾千支燃燒的燭台帶走了太多氧氣,這裡萦繞着一種迷醉的氛圍。
可瑟茜越是走近,心裡越是迷惑,她望向空中——
她明明聽見。
在這竊竊私語、低聲歌唱之中,還有另一種聲音。沒錯,又出現了。歇斯底裡的哭叫、叫喊、鐵鍊碰撞聲。它們似乎就在眼前,又遠在天外。
瑟茜裝作無事,接近噴泉中央。那裡聚集了一小堆人,似乎在玩什麼遊戲。
“要我說——我的故鄉至高森林才是最美麗的,精靈在樹枝間栖息,在永恒的湖水裡浸泡他們的長發。德魯伊在樹冠間建立神廟,供奉神明橡樹之父......”一個精靈開口了。
“沒人能接近至高森林的核心......這不公平,你出的謎語我們大家都沒聽過!”
“這樣才好玩,要不......”精靈掏出滿滿一摞金币,鋪在眼前,“我加倍賭注,怎麼樣?玩不玩?”
凱蘭插入對話,“你好,請問——”
“請問什麼?”開頭的精靈冷淡說,“沒人會回答你的問題,你不明白嗎?這裡隻有笑話,玩樂和沒完沒了的喝酒,這裡從不問問題。”
聽了這話,瑟茜卻突然大笑。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酒杯在他們的手裡凝固,一動不動。
“真自作多情,誰要問問題了?我的朋友是想說‘請問可以加入嗎?’”瑟茜挑眉,擠進一個位置,“我們很擅長猜謎。”她順手接過一個酒杯,灌入所有的酒。
苦澀。
刺鼻。
如果沒看見大家醉生夢死的樣子,瑟茜幾乎懷疑這是不是酒。
它顔色烏黑,氣味渾濁,就像燒焦融化的紙屑......她想起前車之鑒,悄悄把酒吐在自己寬大的衣袍裡,裝出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很好。”精靈兩眼閃閃發光,“你的賭注呢?”
呃......瑟茜幹巴巴地掏出口袋裡唯一一枚金币,向凱蘭投出求救的目光。
凱蘭對精靈微笑,續上了同樣厚的一摞金币,學着對面一字排開。“一定要注意細節,發現漏洞。”她在瑟茜耳邊輕聲說,“看看這裡有什麼異常之處。”
瑟茜沒有回應她,她們已經合作默契,不需要一個點頭或搖頭來示意态度了。
“誰先提問?”瑟茜半躺在扶椅上,一副尋歡作樂之态。
“我先!”精靈尖叫,興奮地吐出一段話語——“一陣風,一艘船,六個海員一起劃。一個舵手,統管所有。這是什麼?”
瑟茜表面不疾不徐,大腦卻飛快運作。
明明是六個海員,為什麼一個舵手統管所有?這是什麼種類的船?不......這不是船,這是一個暗喻。有什麼是“一陣風”帶動起來的?
“你想好了沒?”精靈不耐煩地說。
“我喝醉了......大腦不聽使喚。”瑟茜慢吞吞地說,“我記得,我們的賭注沒規定時間吧。讓我再想想。”
精靈還想說什麼,看了看金币又忍住了。她的手指一直在不耐煩地敲擊桌面,慢慢形成節奏,就像均勻的節拍,穿插在若有若無的歌聲之間。
歌聲,樂器......
沒錯!
“是豎笛。”瑟茜立刻開口,補充道,“六孔豎笛。六個海員對應六個孔洞,吹出不同的音階。統管所有的舵手就是吹笛之人。”
精靈面色僵硬。
“好吧......你赢了,該你出下一題了。”精靈不甘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