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種族擁有最輕盈最無聲的腳步,很快,維亞特的身體融入黑暗。
一如他來時的樣子。
瑟希看着不遠處的兩人——矮人哈維臉上全是笑意,連胡子也顫顫悠悠的。瑟希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但至少,現在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
她在洞内逡巡,時不時觸碰石壁,偶爾蹲在地上......在得到想要的東西後,她若無其事地回到原地。
“瑟希,我們走吧。”凱蘭結束了對話,朝她走來。
瑟希:“那這裡怎麼辦?”
“我的部下正在外面等待,他們會調查并歸檔洞内的所有證據。”凱蘭頓了頓,說,“先把祭壇裡的三本記錄給我,我要向伯爵彙報......現在太晚了,你得回到城堡休息。”
“我,回到城堡?”瑟希有點疑惑。
凱蘭:“還記得嗎,我說過會向伯爵舉薦你。你會得到獎勵的......來吧,我們一起回城堡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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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就要退去。
在一片即将誕生的朦胧的日光下,瑟希判斷時間在清晨4-5點之間。鳥聲從松動的樹枝裡傳出,安睡的人們陸續醒來。
在士兵的緻意中,瑟希進入馬車。
内座狹窄,彌漫着淡淡的皮革味,最多隻能坐下兩人。但凱蘭和矮人哈維都選擇了騎馬,兩人座此時變成了她一個人的空間。
這樣更好一點。瑟希想,她需要獨處空間,來好好理一理發生的事。
首先就是騎馬。
她現在的身份是半卓爾,冒險者。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不會騎馬都惹人生疑。她必須借助伯爵城堡的便利,盡快掌握這項技能。
其次就是死靈術。
進入伯爵利因的地盤後,她必須保持警惕,不再使用死靈相關的法術。一來她不想破壞和凱蘭的友誼,二來留作底牌。
最後,是自己的血液。
這是個漫長的夜晚,無數次戰鬥、反複使用複蘇藤蔓讓她消耗了大量血液,但有一處最為詭異:歡愉庭院内,她曾向阿法斯特的天平滴入鮮血。
在當時,這是破解幻象的唯一辦法。
可阿法斯特到底想幹什麼?他的目的未知,動機未知,蹤迹未知。唯一的線索,就是他最初于DR1350年被小瑪德蓮召喚出來。
除此之外,瑟希一無所知。
她痛恨這種感覺,就像一個落入他人手掌的昆蟲,手指漸漸合攏,而她隻能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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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清脆的馬鈴響起。
馬車駛過三個街區,瑟希看見窗外的景色由街道變為森林,接着,冷峻的石牆升起。它高達一百米,被魔法力量支撐着,抵擋來自外海的驚濤駭浪。
在石牆的陰影下,一座高塔矗立。
高塔由雜色石塊搭建而成,最頂端配有瞭望台和箭孔。馬車距離900米時,高塔突然傳出一聲号角。很快,沉重的石門開啟。
這就是深水城堡。
馬車進入石門,向左前進。經過由外到内的兩重關卡後,停了下來。
“我們到了。”眼前的車簾掀開,凱蘭說,“還好嗎?我已經安排好房間和醫生了,你需要檢查傷勢。”
“不......”瑟希不想暴露身體的異樣。“半卓爾的體質和人類不同,醫生或許幫不上忙......謝謝你,凱蘭。但我現在還是更需要睡眠。”
“好。”凱蘭沒有反對,凝視着她,“你的房間在左側5層,會有侍從領你前去。在深水城堡期間,我會保證你房内的絕對安全和隐私。去睡覺吧,我們10小時後見。”
瑟希:“那你呢?”
“我解決完剩下的事情,就去休息。”凱蘭簡單告别,和矮人哈維一起朝城堡主廳走去。
一旁的侍從禮貌引路——
“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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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希離開人群,跟着侍從走到一處角落。
這裡長滿了松樹,或許它是深水城的一種标志性植物,可是和其他地方相比,這裡的松樹明顯更挺拔,生長在肥沃的土壤裡,定期翻土,定期修剪。
層層疊疊的樹冠下,是一扇小門。
“抱歉,您并非伯爵下屬,隻能從這裡進出。”侍從說,他把瑟希一路領上五樓,交給她兩枚鑰匙。
“銅質雕花的是小門鑰匙,鐵質的是卧室鑰匙。除非任務在身,超過淩晨兩點請勿出門,有任何需要,可以搖響床前鈴铛。”
語氣疏離,不乏禮貌。
這是一件好事。
無序往往容易滋生麻煩,瑟希更喜歡來自陌生人的距離感。
她初來乍到,住在這裡不僅可以減免費用,還能最快了解到深水城的一切訊息——伯爵利因是深水城的最高領主,權力中心即是信息中心。
她可以暫時利用信息資源,這是當下的最優解。
瑟希和侍從告别,關上房門。
她檢查好各個角落,确認無人後,才終于打開口袋——
裡面,躺着一張魔鬼召喚卷軸。
除此之外,還有她剛從樹洞裡偷來的金币和一包白色粉末。
金币約有20多枚,白色粉末是卓爾成瘾空氣的原料......沒錯,違法,成瘾,但或許某天戰鬥中用得上。
瑟希環顧四周,選定好位置。
她搬開浴桶,用匕首翹起一小塊地闆,把金币和白色粉末都藏了進去。封好邊緣,搬回浴桶,恢複到原先位置。
做好這一切後,瑟希才疲憊地躺下。
這是個又長又累的一天。
太陽即将升起,天空罩在淺藍色的霧霭之中,一股特屬于清晨的空氣積在地面,呼吸得讓人肺部生疼。日夜颠倒,加上多次戰役已經讓她神經緊張。現在,躺在這張松軟的雕花大床上,她才找回了一點困意。
瑟希感覺自己如同進入迷霧,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