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細胳膊細腿估計三個都抵不住他一個人揍的。
他眨眨眼,“我路過聽到有貓叫,看到它卡在樹枝上下不來,就爬樹想把它抱下來。”
阮禾說着,手上放下小貓,推了它一把,“你走吧,今天沒東西喂你。”
他買的面包沒了,沒法喂它。
趁現在很多攤位還在,小貓早點離開說不定還能遇到好心人。
梁轶之撓了撓小橘下巴,他一笑起來,身上那股勁兒就沒了,看起來也沒那麼不近人情,反倒像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
小貓不樂意被它摸,隻黏着阮禾。
阮禾拍了拍手上的草,站起身,口中說:“謝謝你啊。”
梁轶之又拔了根草逗貓,等着阮禾的下一句話。
結果等着他的是一個溫暖柔軟的身體砸過來——阮禾暈倒了。
梅開二度。
再度被當人肉墊的梁轶之徹底沒了脾氣,擡頭看周圍的監控:這玩意不會是來碰瓷的吧?!
梁轶之歎了口氣,看了片刻懷中小男生蒼白的臉和沒有血色的嘴唇,判斷出或許是低血糖發作。
梁轶之站起來摟住阮禾的腰,輕松地來了個公主抱,分神地想:腰還挺細。
眼神下意識向下瞥,阮禾穿了簡單的藍t長褲,動作間衣服向上皺着,露出一截柔韌又白的發光的腰,惹眼極了。
梁轶之作為一名有素質的三好青年,“嘶”了一聲,念着非禮勿看,連忙給他拉好衣服,口中念着:“得把肚子蓋好,千萬别着涼。”
*
阮禾睡的極不安穩。
他夢到他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古早狗血男同小說。
沒錯,主角是兩個男的。
由于阮禾一目十行,閱讀速度過快,當他意識到自己看到什麼之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
恨不得自戳雙目。
合上書的那一刻,阮禾還在自欺欺人。
雖然他們牽手、接吻、同居、官宣,但他們還是好兄弟。
原來這世界真的就是本巨大的男同小說……
知道這對一個從小到大性取向無比堅定即便母胎solo但無數次幻想心選類型的直男是多大的打擊嗎?
此文是這樣的:
主角攻天之驕子,主角受驚才絕豔。二位竹馬竹馬,暗生情愫,奈何在綠江世界未成年禁止早戀的設定下,兩個高中生隻能用脖子以上表達幹柴烈火。
事情敗露後,主角攻的媽媽甩給受一百萬,說出了那句經典詠流傳的至理“名言”——
“這是一百萬,離開我兒子。”
正值主角受家庭變故,傷心欲絕遠走他鄉,直到大學相遇。看到這,阮禾腦子裡莫名冒出高中同桌,一個戴着眼鏡文藝内向的小女生,睿智地微笑:“小嬌夫帶球跑,霸總狠狠追。”
……阮禾不禁打了個寒顫。
後續情節便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難飛,虐戀情深恨海情天,誤會古早狗血火葬場,元素堆砌雜糅,一千章後,終于達成大寫的happy ending。
終于結束了這場鬧劇。
阮禾:哇,可以說髒話嗎?不能嗎,好的。
他倍感荒謬,驚悚又憤怒的情緒侵襲而來。
因為阮禾忽然發現,自己的身份不是主角攻不是主角受,不是标配醫生管家,也不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更不是什麼真假少爺。
而是一個平平無奇路過主角攻受感情争吵複合甜蜜等過程、起到一個催化劑作用的路人甲,透明人。
在主角攻強.制愛主角受的時候,阮禾得被當套使,充當二位play中的一環。
主角們在宿舍醬醬釀釀時,阮禾戴上耳機,心靜如水。
争吵不休時,阮禾從衛生間出來,默默遠離戰場,事後收拾好一片狼藉。
偶爾,還得在宿管查房時胡編亂造,畢竟主角們都不屑于告訴他一個透明人自己的去向。
阮禾:……日,老子不幹了。
合着他的存在就是為了主角攻受愛情買賣,連配角打臉襯托作用都沒有。
簡直鬼火冒。
阮禾打小知道自己不出名,不是指名聲,而是無論學校、補習班,還是鄰裡、工作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會被莫名其妙忽略。
原來是因為……
這個世界不是圍着他轉的。
而是圍着狗血男同小說主角攻和主角受轉的。
幹。
但——
快點振作起來啊阮禾,起碼你不是男同不是嗎?
是喜事啊!
*
阮禾掙紮着睜開眼,醒來渾身冒着冷汗,後怕不已。
還好是個夢。
好險,差點就在意了。
他看着天花闆,臉色蒼白,黑眼圈淺淺浮在眼周,活像被吸了精氣。當然,即便已經這樣,也透着股病弱的風姿。
“我在天堂嗎?”阮禾喃喃。
就這麼淡淡地死了嗎?
“什麼?”一旁坐着削蘋果的梁轶之摘下耳機,沒聽清阮禾說的話。
他手臂肌肉線條流暢分明,手指修長有力,隻是拿着蘋果都賞心悅目。
梁轶之自顧自欣賞片刻,沒聽到阮禾的回答,重複了一遍;“嘀嘀咕咕說什麼呢。”
昏迷期間,阮禾那張亂七八糟三道黑痕的臉被擦幹淨了,梁轶之實在閑的沒事幹,一點一點用濕巾輕輕擦的。
阮禾剛醒,還有些睡眼惺忪,茫然地看着身邊的梁轶之,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
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十八九歲的模樣。長了一張清麗秀美的面孔,眉眼十分俊俏,顧盼生姿,令人見之忘俗。
是病氣都遮掩不住的隽秀。
尤其是那雙清淩淩的眼睛,乍一看有些像狐狸眼,但眼型偏圓,瞳仁是純正的黑,長久注視别人時,總有種驚心動魄的意味。
阮禾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手上被紮了針,在挂點滴。
如夢初醒,阮禾心都碎了:“完蛋了,這個世界完了,我好絕望。”
把自己埋進白色枕頭裡,流露出一種心死的感覺。
悶死算了!
認真地把蘋果削地比原來小了三分之二的梁轶之手一抖,好不容易削完的蘋果掉進了垃圾桶。
梁轶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阮禾的腦袋:“沒發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是不是得做個腦部ct。”
還說不是碰瓷!!
自顧自悲傷的阮禾沒看他,他覺得自己再也不會笑了。
如果聽一萬遍反方向的鐘有用的話,阮禾一定會求時間倒流,回到幾小時前的晚上——
他會灰溜溜逃走,一定離樹遠遠的!明明自己隻是若幹四肢退化的亞健康大學生之一,幹嘛想不開去爬樹!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