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京華沒想到,這才換了新座位不到一天,柏江忻就主動來找他了。
柏江忻也不說為什麼,就說要換座位。
無緣無故,陳京華肯定不會輕易答應,所以問他原因。
他剛問出口,猛然發現辦公室門口站着個局促的小身影。
“向笛?你有事兒嗎?”
聽到向笛的名字,柏江忻眼皮微顫,轉過身去。
向笛趕緊搖頭:“沒事沒事,我就是随便走走,消化一下晚飯。”然後一溜煙又跑了。
陳京華沒管她,繼續問柏江忻想要換座的原因。
陳京華給他舉例子:“你比如說人家總找你說話,打擾你學習了,或者說有多動症,老跟你搗亂,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吧?”
柏江忻蹙眉。
這怎麼說?
這一天下來,女孩子那些天馬行空的碎碎念填滿了他的腦子,她會因為英語老師今天居然穿了一條之前穿過的裙子來上課而震驚,會因為中午吃到了愛吃的菜而高興,會因為下午突如其來的一場驟雨而抱怨,自己的小白鞋這下又要踩髒了。
他不過隻是寫個作業,她說最喜歡老公認真學習的樣子了,深邃的眉骨和挺拔的鼻峰,拿筆的姿勢,漂亮修長的手指,還有他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和骨骼,甚至是他垂下的眼睫毛和抿起的唇角,全都好帥好蘇,她好喜歡。
【喜歡喜歡喜歡!!老公全部的地方我都好喜歡!】
指腹輕輕摩擦着筆身,柏江忻無奈閉眼。
她就這麼喜歡他嗎?
那露骨又熱烈的内心表白,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用什麼姿勢繼續寫,一想到她在看他,無論什麼姿勢都覺得别扭,可是心裡再波瀾,表面上也隻能強裝什麼都沒聽見。
喜歡就喜歡吧,就當是旁邊坐了一隻喜歡他的、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讓柏江忻真正受不了的是,她腦子裡那些色|情的玩意兒。
下午突然下了一場雨,一直到晚上,教室裡還是有些悶,剛吃過晚飯從外面回來,柏江忻解開校服外套,本來是想透透氣,又突然聽到原本在座位上背英語的她說,好性感的喉結,好性感的喉結痣。
就連柏江忻自己都會經常忘記這顆痣的存在,但向笛卻愛得不行,覺得他這顆痣的位置實在是妙。
如果非要說柏江忻這副清冷出塵的軀殼有什麼瑕疵,那麼隻能是這顆痣了。
他的痣長在他喉結的突出處,簡直就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藝術品,是畫龍點睛的那一筆睛,錦上添花的那一朵花,如虎添翼的那一對翼。
【什麼眼角痣鼻尖痣耳骨痣,通通都弱爆了,我将單方面擁護這顆痣為玉皇大痣,為它修建廟宇,供奉香火,享萬痣朝拜,給痣皇請安,痣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年頭一顆痣都能當皇帝了。
對此柏江忻拒絕評價,又默默地把校服拉上了,還把拉鍊拉到了最上面,牢牢遮住了自己的喉結,并決定明天換一件高領的衣服穿在校服裡。
他穿嚴實了,她果然也失望了。
【怎麼這麼快又拉上了?我還沒看夠呢。】
但下一秒她又馬上好起來了。
【沒事兒,這說明我老公守男德,是個好男人。】
【除了我,誰都别想看我老公美妙的胴體,我老公的胴體這輩子隻能給我一個人看!】
柏江忻暗自咬牙。
好色的土撥鼠。
别人看不到,你這輩子也别、想、看、到。
本以為痣的事兒就這麼過去了,她看不到了,這下總能老實了。
然而——
【真的好想親一下他的那顆性感的喉結痣哦。】
【如果親不到這顆痣的話,那麼我的容貌我的身材,還有我一些社交的禮儀,美好的品德,美好的性格,甚至是靈魂都會被毀了。】
“……”
那就毀滅吧,趕緊的。
柏江忻默默說。
【算了,現實中親不到,意淫一下總不犯法吧?】
柏江忻微微睜大眼。
又來了。
沉浸式的畫面感又來了,這次視角不再是第一視角了,而是更像A片的第三視角,畫面放大到給了他的喉結一個特寫,接着他看到向笛親了上去,用牙齒輕輕齧咬住他凸出的喉結,光咬她還嫌不夠,居然伸出一點點舌尖,将它包裹住,繞着它慢慢打圈,潤濕它,然後柏江忻就聽見了自己不可描述的一聲低啞悶哼。
“向——”
他還沒來得及說出笛這個字,向笛已經從座位上猛地站了起來,也不知道是說話給誰聽。
“教室裡好悶啊,我出去吹吹風透個氣。”
她跑出教室的時候,柏江忻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紅得不自然的臉頰和緊咬的嘴唇。
【不行不行,親喉結什麼的實在是太澀了,果然還是不能待在教室裡,還是出去冷靜一下,等上課打鈴了再進來吧。】
“……”
她想象中,他們連愛都做過了,現在親個喉結就受不了了。
就算她要意淫,哪怕她意淫一些相對純潔的偶像劇情節,他也就忍了。
柏江忻隻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往外跳,無論怎麼往下按都沒用。
沒有辦法,他隻能來找班主任,要求換座位。
可是當班主任問他為什麼要換座位的時候,他又說不出緣由。
而且他也不可能為了換座位,強行把一個文靜的女孩子說成皮猴兒,班主任也不會相信。
“我跟她不熟,沒話說。”柏江忻隻能說。
陳京華說:“就是要不熟啊,安排個熟悉的一天到晚聊個沒完,還要不要高考了?現在你學你的,她學她的,你們誰也不打擾誰,這不正好?”
呵呵,天天在她腦子裡陪她演黃片兒,這叫不打擾?
“我跟她不适合做同桌。”柏江忻又說。
陳京華:“你倆哪裡不适合?”
柏江忻:“哪裡都不适合。”
陳京華略帶試探地問道:“柏江忻,你跟老師說實話,你跟向笛,你倆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柏江忻淡聲:“我們沒事。”
陳京華又拿着他的話反推回去:“你的意思是你跟向笛,既不熟,也沒有任何矛盾,那你為什麼還要換座位呢?”
微微咬了咬下唇,柏江忻說:“她會影響我。”
“怎麼影響你了?人家那麼性格文靜的一個女孩子,一沒招你二沒惹你的。”陳京華笑了下,問,“還是因為人家長得漂亮?所以會影響到你?”
柏江忻:“跟她漂亮沒關系。”
“那跟什麼有關系?”
“跟什麼都沒關系,就是單純的不适合做同桌。”
車轱辘話說了半天,跟沒說似的,什麼話也沒套出來,陳京華歎了口氣,直接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