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初停,是她曾去踏青的小溪,有一片竹林。
順着水流向竹林走去,少年靠着一顆竹子坐下,見她來,緊繃地身體放松下來,蒼白的臉扯出一絲笑。
姐姐,能不能再幫幫我。
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裹。
不等她接過,少年的身體就出現一寸寸的裂縫,在她面前變成碎片,她不忍再看,下意識閉上雙眼。
你還好嗎?
是她自己的聲音。
又變了,她回到家裡的後門。
像個旁觀者,看着自己叫來哥哥,把倒在地上的少年扶進宅子。
你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嗯。
你叫什麼?
何稷。
不叫大夫看看真的可以嗎?
不用。
我比你大,你做我弟弟吧。
不要。
你好無趣噢,要看話本子嗎?
不看。
好吧。
一日日過去,少年和少女越來越親近。
直到一天夜裡,何稷悄無聲息地離開,江玉織沉默地看着自己為了對方的行為生悶氣,對哥哥哭訴,何稷一點都沒把她朋友。
又在娘進來的時候,不好意思地擦幹眼淚,說沒事,跟着娘一起出去。
母女二人穿過江玉織的身體,帶走她眼角一滴還未落下的淚,說說笑笑地走遠,化作一縷煙消散。
“小織,小織……”
有人在叫她。
白硯要急死了,娘子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他喊了好幾聲都沒反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娘子的身體好像有些透明。
白硯上前想看看怎麼了,手剛碰到江玉織,她就軟軟地倒下,雙眼緊閉,臉色慘白。
他吓地把江玉織緊緊攬在懷裡,正好謝必安出來,見狀面色凝重,讓白硯把人抱到屋裡去,自己則去熬藥。
顧不得遐想,懷裡的人輕飄飄的,饒是他這病弱身子也能輕易抱起,頓時更加心疼。
鬼本來就沒什麼重量,謝必安也不是真的去熬藥,隻是找個由頭,為等下輸送鬼力遮掩一番。
江玉織還沒睜眼,就嘗到嘴裡有股子惡心苦味,猛地坐起來,趴在床邊幹嘔。
白硯滿臉擔心,輕輕拍着江玉織的背。
“水……”
“給。”謝必安不敢看江玉織,别過臉,把早就準備好的水晶蘭花茶遞過去。
狠灌一口,口腔裡逸散的惡心感總算好一點了。
“你們給我吃什麼了?”
“是二哥的藥,喝完就醒了。”白硯解釋着,手上還給江玉織遞帕子,擦嘴。
謝必安!她很難不懷疑是在蓄意報複!
明明起作用的肯定不是那藥,謝必安個小心眼子還給她弄那麼苦!
“呵,那真是謝謝二哥了啊,下次給炎叔叔好好誇誇你。”江玉織咬牙切齒地放狠話。
謝必安竟然瑟縮了一下。
炎是酆都大帝的姓氏,而名諱由于年代久遠沒人叫過,已經流失在曆史長河裡了。
“不用不用,小織,那能麻煩他老人家啊。”謝必安真不是故意的,他從藥堆裡随手抓的一把,哪知道是什麼味兒啊。
“剛才怎麼突然暈倒了?”白硯不在意别的,隻想知道娘子明明健康的很,怎麼會突然暈倒,難不成是他吸走了娘子的精氣?
不然怎麼解釋他的身體靠近娘子就好轉,娘子反而每況愈下。
老實說,白硯對謝必安開的那些藥,不說不信,卻也不覺得有多大用處。
或許藥方就是為了掩蓋江玉織身上的秘密。
他不想探究太多,時候到了娘子自然會告訴他,但事關娘子的身體狀況,他就不得不的想問個清楚了。
“……想起一些不該忘的事,一時急火攻心了吧。”氣自己不争氣,氣自己沒用。
“能和我說說嗎?”
“……”
“我知道了,不會問了,隻是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過好當下,嗯?”
白硯眉頭微蹙,擔憂地望着江玉織。
分明是兩張完全不同的臉,在此刻竟然有了奇妙的重合。
“好。”
書房裡向來安靜,現下卻有些令鬼窒息。
“何稷的事,我真的以為你們都知道,你不能怪我,而且下午苦的反胃的藥不是已經報複回來了嗎?”江玉織先發制鬼。
謝必安歎口氣,“現在知道了,社稷圖有靈,天上那些人要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