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因為柳泰武的提問瞬間凍結,但罪魁禍首還是跟沒事人一樣,緩緩走向馬智郁。
她被那句話定住了身,僵直地站在原地看着柳泰武一步步接近。在他的注視下,馬智郁突然洩氣,用糾結而憂愁的表情大大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馬智郁貫徹了她的“朋友坦誠”方針,“我隻是很不希望你是,認識這幾個月,哥哥在我心中一直是很好的人,不過有時候也會讓我有陌生的感覺。因為很想知道我眼裡的你和真實的你到底有多少差距,忍不住就行動了。”
她鼓起勇氣和柳泰武對視:“所以,哥哥,你和瘋和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完全把殺人的問題回避了呢,看來是真的很不希望我會這麼做吧。】
這個想法讓柳泰武彎了彎眼:“智郁你很想了解我,你相信我嗎?”
馬智郁毫不猶豫地點頭:“隻要你說,現在我就都會相信。”
“這樣的話…智郁和我的關系,是不是可以更近一步呢?”他的聲音放得更緩更輕了,像催眠的前兆。微微垂下的頭将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
“…更近一步?”馬智郁看起來沒太聽懂,恍惚地注視着他,因為與崔恩允的交談麻痹了她,馬智郁還沒發現柳泰武早已悄悄轉換了稱呼。
“智郁你,很關心我吧?”擅長僞裝的妖魔發起不易察覺的進攻,涉世未深的少女還沒反應過來要抵抗就接近繳械投降了。
“是…是的啊。”
“但你不覺得,對我的在意有點越線嗎?”柳泰武引誘馬智郁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去理解她的心,“不要急着否認…在你向我詢問我和河警官的過往之前,你有先去問過他嗎,你選擇了我吧?”
當然不可能問過喽。柳泰武心想,看馬智郁這個混亂的樣子,都病急亂投醫到崔恩允身上了。剛剛也是被他刺激了一下才問出口的,想來她糾結了很久,也回避了很久吧。倒也不奇怪,再怎麼說都是和連環殺人案扯上關系了。
“是這樣沒錯…”
【是這樣嗎?嗯?哥哥說的好像也沒錯,雖然我覺得他對我很重要但是好像已經比我想得更重要了?!】
馬智郁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柳泰武的迫近讓她無法思考,混亂的大腦隻能牽住對方抛出來的線往前走,走向柳泰武希望的地方。
“你不覺得,對我的情感已經有點過線了嗎?”
這話像溫水煮青蛙的最後一把柴,馬智郁被驚得小聲呼喊了一句來制止柳泰武:“哥哥!”
對方立刻很順從地倒退一步,仿佛剛剛咄咄逼人的不是他,這個舉動卻紮了破馬智郁的情緒,她唰一下地鼓起來又唰一下地洩了氣,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有種失落感。
“你這樣太壞了!”她加重語氣,想表明立場讓柳泰武知道嚴重性。
“比殺人還壞嗎?”
馬智郁語塞,柳泰武學着河無念的動作,但力度很輕地在她額頭上叩了叩:“智郁你不覺得自己應該好好想想嗎?”
“好好想什麼啊,我們倆之間這樣子不是挺好的嗎?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啊!”馬智郁很不滿意柳泰武暧昧不清的态度,既然不說清楚,她也故意裝作聽不懂對方的暗示。
【切!憑什麼老這樣呀!而且我哪裡就對哥哥過線了!我明明是喜歡瘋和尚的……吧?】
馬智郁還在混亂的頭腦風暴中,柳泰武已然進行了下一步攻擊。
“是我覺得不對。”
“诶?”馬智郁詫異地望向神色不變的青年。
“智郁對我的信任,究竟是同情我呢,還是性格如此,對任何人都可以這樣呢?或者說,你對我真的有一點不一樣呢?”他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可憐和落寞的神色,一下将馬智郁拉回了幾個月前的路燈下,“就當可憐我,拜托智郁你給我個答案吧?如果你對我并沒有任何好感,繼續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很困擾的。”柳泰武擡眼看着不知所措的少女,他的眉頭因為無法壓抑住情緒而輕輕蹙起。
“我……我不知道,哥哥…”她再一次說出了這句話,卻比剛剛更加忐忑和小心,“我會好好想想再告訴你的,好嗎?”
“是我勉強了你才對,你不用着急給我回答,我想現在你面對我應該也很尴尬吧,我就不和你一起走了。”柳泰武偏過頭,好像有點難堪似的,語速也變快了,“你一個人小心,下次見。”
“哥哥……”馬智郁下意識地呼喚了一聲又很快弱了下來,因為她發現自己并沒有任何需要柳泰武留下來的理由,而且現在兩個人待在一起确實如他所說會很尴尬。她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還沒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柳泰武為什麼突然和她告白了。
想到這裡,馬智郁猛地一激靈,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柳泰武真的告白了嗎?
她認真地回溯了一遍剛剛所有的對話,确認完全沒有“喜歡”這兩個字出現,看起來很坦誠,卻是柳泰武一如既往的暧昧的風格。
馬智郁突然一陣怒從心頭起,她握住拳,朝着柳泰武的背影大喊:“站住!”
對方頓了頓,卻沒有回頭的意思,這讓她更火大了,馬智郁往前走了兩步,跑了起來:“柳泰武!給我站住!”她風一樣卷到了青年身邊,抓住了他風衣的衣擺。
柳泰武此刻臉上的錯亂顯得格外真實,注視着怒氣沖沖瞪着他的女孩,這種濃烈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是亮的,臉頰泛紅,雙眼閃着光:“坦誠!将心比心!真心換真心!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